第三十四章暴动
一切都太奇怪了,不是吗?
一向温和的七在来到西区之后就如此暴躁,一点就炸;温柔的玖就像个杀人狂一样疯狂;防备森严的西区特别行动队总部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异想体;我小时候也许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我躺在床上思索着。
我思索着,在思维的海洋里深潜,今晚注定无眠,想必电台也与我一样。
薄薄的墙壁的那边的人,他正坐在办公桌上挑灯夜战,他要写的报告实在是太多了,从【水母】到玖的去向再到有关【新生儿】的汇报。
在远方的中心城区里,五角星大厦的高层,五芒星也一定没有休息,繁杂的报告被递到她的办公桌上,她要一条一条的看,然后用她聪明的大脑把它们汇总,给出类似于升职加薪之类的奖励或是惩罚。
如果她知道电台不眠不休地工作,是否会给他奖金呢?
如果她知道我也尽心尽力地工作,是否会给我奖金呢?
我胡乱的设想着,但是事实并没有如我所想般发展,我没有失眠,我睡得非常好,一觉睡到了中午。
这也许是特效药的功效,也许不是。
这些都不重要了,当我睁眼的时候,电台穿着干干净净的皮衣坐在我的床边的小板凳上看一份纸质报告。
我还没有完全的清醒,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电台?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电台抬眼看了我一眼:“你睡得太死了,我叫不醒你——在你睡着的时候,西区的平民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暴动……”
电台缓缓把纸质报告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他碰倒了我的特效药。
“哦,抱歉,”电台接住了滚下桌面的白色药瓶并把它放回原处,“因为叫不醒你,所以我和海盗一起把暴动给镇压了,短时间内他们没法再组织暴动了,所以我想亲自把你送回东部战区。”
“暴动?为什么会有暴动?”我抓住了电台的话里的关键词。
“因为昨天死了两个平民……就是【水母】弄死的那两个,他们半夜还在贫民窟里就是在组织暴动,好像还是什么小领袖,他们死了,所以平民就闹起来了,”电台一脸头疼地捂着头,“早知道玖会来,我就不管七,让他把那两个人救下来了……”
“我觉得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你知道路吗?”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在圣玛利亚学院上学的时候背过地图,大概知道回去的方向,可真说到认识路……我真没走过。
“东区和西区之间夹着一个友谊都,说是友谊都,他们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人,”电台露出一个笑容安抚我,“但是别担心,我可以保护你——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也不只是保护你,虽然友谊都这个烫手山芋谁也不想管,但是它现在出问题了,我也突然想发发善心帮忙处理一下,而且,送你回去之后,我也可以亲自去和杨聊聊,”电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怀念的表情,“我很久没见到杨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切安好。”
是啊,我已经在四区待了几个月了,距离上次队长们齐聚五角星大厦开会确实可以说是好久。
“你说友谊都出问题了,什么问题?”
电台把桌上的报告又拿了起来,递给我:“自己看。”
报告的第一页是一张黑白的、大大的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形异想体,他的脸上布满了孔洞,有蠕虫一样的东西在里面,这张照片抖动了一下,蠕虫们纷纷扭动起来,在孔洞里面乱钻,人形异想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的嘴咧开到一个诡异的程度。
我睁大了眼睛。
电台眼疾手快把报告夺了回去:“我忘记了,你的眼睛……不,没什么,总之,我告诉你吧,友谊都里面现在遍地都是这种东西,我不指望杨会派人去处理,东部战区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所以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解决掉,然后我陪你回东区,行不行?”
“行,”我不再推辞,“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电台果决地说。
“什么?不是说留给我一天让我在西区逛一逛吗?”
“……”电台沉默了一下,“西区现在……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不适合出去逛,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我带着疑惑把特效药揣进兜里,我在西区也没什么东西,本来就什么都没带,然后我跟着电台走出了西区特别行动队总部。
永恒不变的糖果色的天空仍然如此缤纷,在这片天空之下,是一片混乱。
血、火、尸体、到处都是这些东西。
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血液汇聚成暗红色的湖泊,那都是些什么人啊?是西区的平民们,他们有的已经垂垂老矣,有的正值壮年,也有不少孩童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上都布满了弹孔……就像是异想体脸上的孔洞。
电台看也不看,跨过成片的鲜血,我不禁想到,幸好七没有留下来,如果他看到这一切……一定会……会……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
燃着火的汽车在不远处发生了爆炸,处理尸体的行动队员们头也不抬,像是司空见惯了,消防员快速地用水枪扑灭火焰,扛着水枪去了别的起火点。
“这就是,暴动的结果?”我忍不住问道,“除了死了这么多人之外,他们得到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得到,”电台回答道,“西区没有答应他们任何条件,西区也不可能答应他们任何条件。”
“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无非是为自己争取人权,要求重建贫民窟改善贫民窟的环境吧,我没听到,”电台摇了摇头,“西区的一切都掌握在贵族手里,行动队员也没办法答应他们的条件,我们得到的命令是镇压,我们就镇压了,我们服从了命令,很好的完成了命令,这就够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西区不是东区,西区有自己的规矩,人们尝试过改变这种规矩,最终改变规矩的人成了新的规矩,这和我学过的历史是一致的,旧贵族死了,杀死旧贵族的人自然成了新贵族,就这么循环往复下去。
暴动什么也不会得到。
“西区就是这样的,”电台见我不说话了,也许是觉得我正在害怕,所以他安慰道,“各个区域都有各个区域的制度,西区也有西区的制度,所有区域都是一样的。”
“东区就不这样。”
电台被我呛了一下,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没有哪个区域会因为暴动死去那么多人,除了西区。
“而且,”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是从我第一次见到电台时就有的疑惑,“西区的平民似乎不知道特别行动队是什么,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