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梁帝的病

宫里，乾清宫梁帝的寝殿里，外围太子，沈谦都侯着侍疾。

宫人端上煎好的药，崔皇后正要接下，却被贤贵妃抢先一步端开。

“娘娘，让臣妾来吧。”

崔皇后并未跟她多计较，她愿意侍候就由着她。

贤贵妃，闺名陆妤，陆家的嫡女，陆家从锦衣卫建立之初就历代有人在锦衣卫当值，三代指挥使皆出自陆家。

如今，陆家老爷子早早病逝，锦衣卫指挥使是陆妤的亲大哥，陆则。

陆珩的父亲陆翎是陆则的亲弟弟，早些年因公殉职。

陆妤儿子萧承景是太子，又为梁帝生下六公主萧令月，人长得又貌美，行事一贯很有手段，在后宫中根基深厚。

崔皇后被宫人扶着出来，太子和沈谦赶忙向皇后行礼。

她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沈大人，景儿，你们守了一夜了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二人皆应下。

宫人看着崔姳的脸色有些不好，有些心疼道，“娘娘，您也该休息了，熬了一个晚上了。”

崔姳坐在榻上歇息，抬头看了看殿内，阖了阖眼，她与梁帝是少时的情分。

崔家是开国名将崔达的后裔，崔姳的父亲崔炳更是年少时就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只是如今羌人内乱无主，对大梁构不成威胁，自然不再需要打仗的将军。

崔炳亦是多年征战患上了残疾，如今只是个空头爵位。

她嫁给梁帝时才十四岁，那时崔炳负责教授太子习武，是太子的师傅。

崔姳自然日日得见他，少女的情窦初开全部托给了那人。

她也曾与梁帝两小无猜，举案齐眉，可他是帝王，便不可能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更甚的是陆家陆妤进宫，她年轻貌美，身段婀娜，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她被封了贤妃，宠冠六宫，而那时崔炳因为腿上负伤终生残疾，她和梁帝的儿子萧承和被太医诊断，可能终生只能卧床。

贤贵妃的儿子被封太子那日，她在院子中坐了一夜，生和儿的时候大出血，此生她都不能再有孩子。

君恩似流水，如今便是只能独坐在这四方宫墙之中，数着梧桐落叶，锁尽一世清秋。

——

又过了几日，眼瞅着就快到除夕夜了，宫里梁帝还病着，请来了明神教的人作法，给陛下驱散邪魔。

纪遥清已有几日不见沈谦了，他这些天都宿在宫里未曾回府。

而纪遥清并未闲着，这些日子她把前世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想了个遍，能用到的人，发生的事。

她在布局，织网，端等着猎物行差踏错。

前世的教训让她无比明白，萧承景此人若是登上皇位，以他那般心性必然会掀起血雨腥风。

届时不止沈家，崔家，陆家，端王，乃至全国都要被他葬送。

何为君，何为明君？

少时纪遥清不爱学女子的那些女工刺绣，也不爱读那些女则女训，她偏爱看沈谦的书。

沈谦从不会在意她看自己的书，反而总是很有耐心地对她道，“想学我便教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

她那时也不解，抬着头问沈谦，沈谦把手里的《孟子》递给她。

尽心章句下那一篇，写着这么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答曰，上善若水。

可这萧承景，端着一副小人的嘴脸，如何能做君主。

沈谦哥领受帝命，尽心尽力地辅佐储君，想要他能胸怀大义，为国为民。

哥哥大可继续走他的文治之路，那些诡谲阴谋便由她来做。

也该让哥哥明白，他一手教出来的人究竟有几分能耐。

下午，约了沈洛泱一同去陆府，除了看陆皎之外，纪遥清还另做他算。

陆皎搬到了陆珩的院子，这些日子陆珩回来便日日陪着她，开导她，虽说人清瘦了些，但到底脸色缓了几分。

“皎皎，给你带了好些你平日爱吃的吃食，给你放着了。”

纪遥清把提来的东西交给陆皎的婢女。

陆皎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微微勾了勾唇角，“纪姐姐，洛泱姐姐。”

二人同陆皎说了会儿话，纪遥清觉得她心绪稳定了不少，才放下心来。

自古出了这样的事，受辱受气的全是女子。

贞洁，贞洁！

难道女子除了贞洁，便一无是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