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不甘

身为神木族曾经的族长，灵枫自然清楚上位者的心态——位高忧强、患得患失。

即便真的是那样，也不代表她就要为虎作伥。因为这世上还有那个人在，还有神木族，还有灵芝婆婆、墨羽、青竹、兰儿……

荡出的六合之力又盛了几分，逼得梼杌连着向后退了数步。

顶着她的威压，梼杌冷了神色，“你以为你当年的牺牲能换来三界的感恩？别痴心妄想了，当年天界召告天下，铲除无极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他紧盯着灵枫，见她神色微顿，连周身的压力都随着变得轻了，语气中不无得意，带着嘲讽，缓缓道，“是苍泽。”

灵枫只觉得瞬间心里有些东西被抽走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梼杌说的话是真的。

从找回记忆起，她从未主动问过身边人关于她身死后的事情，也并未将自己当年的行为想得多么伟大，更未奢求过世人对她如何的感恩，最多想过以此来换来一丝生的机会。可是……

苍泽，苍泽，那个陪她一起做法器，一起在溪边种匙叶花，扮作陌生人和她一起在街边算卦，在无极渊中护在他身前的男人……是他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轻柔一笑，刚刚弱下去的六合之力再又盛了起来。

刚刚趁机迈出两步的梼杌再次被逼了回去，他拧着眉，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圆睁看向对面纤瘦但却异常坚定的人厉声道：“别傻了！无极和你，甚至包括苍泽都是那人的心腹大患，这算盘你还看不懂吗？”他旋身至招魂幡旁边，突然双手结印施法，招魂幡随之嗡鸣，幡上咒印释放出幽暗的光。仿佛是来自地府深处的召唤，四周的亡魂再次开始躁动起来。

梼杌冷了神色，“逼你再次牺牲自己启动噬魂阵，与无极同归于尽。至于那个苍泽，他帮你就是谋逆，你觉得他会有好下场吗？”他紧紧盯着灵枫，眼睛里布满血丝，嘶声吼道：“将天下交给这样的人，你甘心吗？”

甘心吗？灵枫睫毛微颤，想到云层外堆叠成山的表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逍遥，还有凌霄殿内奢华的銮舆……纵容东海胡作非为，坐视地府混乱不理，甚至任由无极的残魂不断壮大……虽然她真正重生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世间已然不复当年。要为这样的世道牺牲性命，显然是不甘的。

混乱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分不清是来是来自虚空，还是来自地府，亦或是来自招魂幡的舞动。灵枫微微瞌上双眸，似乎在抵御这纷纷扰扰的彻骨寒意。

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不甘！但再不甘我也不会与你合谋。虽然我不清楚你都做了些什么，但东海、地府、凤栖岭上到处都有你布局的痕迹。你为了复活无极，谋财害命，仙魂、人魂、甚至地府的亡灵你都不放过。如果说天界是不作为，那你就是真正的“恶”。让我与你同流合污？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