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闻君有两意。

阿若九已经重新趴在了床边，伸出手去拨弄那黑水，好像这是她在这漫长的黑暗之中，唯一的乐趣。

“如今我灵力被封印，根本没有办法帮到你多少，记住，当我想要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你不要反抗，你越是反抗，我会被反噬越严重。”她的叮嘱听来句句哀伤，那是无能为力的悲切。

谁不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掌控主导权，可是，她不能。

叶微尘看了她半响，最终叹了一声：“我该怎么做？”

不仅仅帝烨还活着，现在帝离也活过来了，这两个男人，一个个都是洪水猛兽，不要说杀了他们，就是活着，都足够艰难。

“天下有一嗜毒成痴之人，善变脸之术，号毒痴，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新一张脸，此后这世上，皆知有叶微尘，无阿若九。”女子趴在床边，轻轻地拨弄着那诡异的黑水，声音幽长诡秘。

粼粼水波晃着漾在她的肩上发顶，如同流星绕她坠落，她在流光里，是永不坠落的星火。

“换脸？”叶微尘蹙眉，然后略是抗拒地笑了：“那一定是很疼吧。”

古代可没有现代科技那么发达，整个容睡一觉的事情，可是在现在换脸的话，她指定活活疼死。

阿若九声音清淡，婉转低沉：“你若痛一分，我痛三分，除却死亡，疼痛于我，不过是等闲。”

她在这么多年的岁月里，把人世间所有的寂寥和疼痛，一一都尝了一个透，多苦都能把它吞噬，再谈去疼痛，心已无恐惧。

“佩服。”

叶微尘对阿若九是同情怜悯的，这个女人，生于贵胄，本可以有美好璀璨的人生，却偏生，爱错了人。

变成了别人的江山一枚棋子。

被活埋在棺底这么多年，若不是把眼泪藏在心头凝成了鲜血，死死裹着心碎，又怎么能够撑过来？

“换脸之后，你就去找帝离。”阿若九声声清晰，却又暗诡阴寒：“我与他皆是帝烨的砧上鱼肉，欲切碎揉成酱，敌人的敌人即是盟友。”

叶微尘点头表示明白，沉吟了一下问：“你是想要依仗帝离对付帝烨，把双方的势力拔掉，再一并把他们除掉吧。”

“呵呵。”

阿若九轻慢阴恻地轻笑，对叶微尘的话不肯定也不否认，只说道：“你且去做，未来路长，未来会怎么样，谁知道呢！”

总觉得阿若九，还藏着一些什么秘密没有和她说，她想要问，但是贾上道一直在二班叫唤着她，让她很是烦躁。

“你走吧，我倦了。”

女子声音暗哑，疲倦苍凉，她趴在那里，保持着刚才她第一眼看到她的姿势，置身在万丈红尘红尘之外，一个人孤独，却又独自欣喜。

叶微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来的路上走去，走过那盏油灯，慢慢走入黑暗之中，她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大清楚阿若九的模样了。

黑暗是无边无际的，风声绝迹的空间里，传来一声尖细绵长的歌声，从那黑暗中来，蔓延在四面八方的空气里，婉转幽长，诡谲阴异。

她听见她在戚戚婉婉地唱着：“闻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

白头吟。

怎听都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