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君若在，四海为家。

无妄怔怔地看着独孤君羲的背影，觉得今晚上的独孤君羲，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他想了半响，豁然开朗，独孤君羲比以前开心了，说起叶微尘的时候，眼底带笑，温柔缱绻。

无妄恍然间，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少年。

一袭红衣意气飞扬神采奕奕，永远不肯好好走路，把双手背在脑后，晃晃悠悠带走衣角飞起。

明俊逼人的少年，眼角眉梢上总是带着慵懒的笑意，或是邪魅，或是散漫，天下凡尘皆不如眼底。

那个时候的独孤君羲，自由洒脱地散在天地间，独自快活，独自欣喜，他的快乐，源源不断。

不像这些年，阴郁沉寂，脱胎换骨一般，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心上爬满了沉沉的戾气，枷锁重重牢牢把他锁住。

无妄喜极，有些心酸，更多的，是开心。

独孤君羲终是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两个人都许久没说话，一句话在无妄的口中转了好几转，他才敢问出声来：“主子，你怎的就这么轻易让叶姑娘进宫了？”

谁都知道，叶微尘这一去，必定凶多吉少。

无妄还以为，独孤君羲是万万不会让叶微尘进宫的，事实却正好相反。

闻言，独孤君羲的眼睛有些暗淡了下来，轻声呢喃：“她有自己的执念，和帝烨，终究会遇上的。”

她去意已决，既对他出手了，他又怎么能强硬逼她？

索性便装作晕了，让她放宽心去了，他的本意，不是成为她的羁绊。

无妄自是不懂得情之一字该如何消受，他懵懵懂懂地问；“帝烨如狼似虎，叶姑娘这一去，怕是很难脱身。”

独孤君羲倏然沉声冷笑：“她既敢去，自有对策。”

他信她，坚定如铁。

是他独孤君羲看上的女人，要是胸中没有那么几分乾坤，当年怎么会入了他的眼，踏了他的心？

世人皆不知他心深几许，唯有独孤君羲知晓，心有多深，对这个女人的眷恋就有多浓。

“要是帝烨从叶姑娘那问不出九姑娘的下落，对她下手了呢？”无妄脱口而出这个问题，马上意识到他这话有多突兀。

不仅仅是质疑了独孤君羲对叶微尘的自信，还很煞风景。

他不安地抬头飞速看了一眼独孤君羲，风灯在夜风里推推挤挤，独孤君羲的面容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阴气森森教人骇然，那轻呵的笑声里，皆是阴鸷冷断：“他若敢动她一分一毫，孤便屠了这建康城。”

这建康城里几十万人，还包括了辉煌壮伟的皇宫。

独孤君羲那森森的话语直击在无妄的心头，他不敢再说，旁人不知，他怎么会不晓得。

独孤君羲，敢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没有人比独孤君羲更清楚这座城的弱点，致命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这建康怕是真的会成为一座鬼城，尸堆遍野，血流成海，无人踪迹。

可是，真到了那一天，怕是这世间，也不会再有独孤君羲这个人了吧。

君若在，四海为家，君不在，随君魂散于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