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忏悔与祈祷

第七日，毕风还没回来，搜寻她的人先来到了。

宁妤整日浑浑噩噩，毕云将她藏进地窖里，那些人没发现便走了。

宁妤出来后那些人折返回来，没时间躲进地窖只能藏在衣柜里。

她听见毕云好声好气道：“各位官爷，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门口上的刀忘拿了。”

那些人站了好一会儿没走，各自吐槽起来。

“听说那位夫人以前是宁家的小姐，也不知是真是假。”

宁妤的身子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耳朵贴近墙面想去听更多。

毕云也小心翼翼地攀谈起来：“官爷说的是谁啊？”

说话的那人睨了一眼毕云，嫌弃道：“你这种山野村女哪里知道？”

毕云卑微附和道：“对对，我、我就是没见过世面，哪里知道外头的世界，这不还得听官爷。”

官兵被奉承到心坎上了，高兴地说：“那爷就让你这村女见见世面吧。听说我们奉命搜寻的夫人从前是宁家的小姐，以前是有未婚夫的，不知怎么被现在的裴大人抢了去了，逃走后这才叫我们来找人。”

“强抢民女，这裴大人怎么那么厉害？”

“还不是从龙之功？三殿下不日便要登基，裴大人不仅帮着打压了大殿下，宁家和萧家从前是大殿下的人，前不久已经判了流放的罪——”

“啪啦——”

屋内不知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官兵吓了一跳，毕云连忙解释。

恰逢毕风回来了，两人哄了官兵好些话，又将卖得的钱贴了一些官兵才带着人走了。

毕云忧心忡忡地问毕风事情打听得如何，毕风只是摇摇头说：“宁家......不好了，千万不要叫小姐知道。”

谁知毕云刚推开房门便看见宁妤摔倒在地，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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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花开得极美，本该欣赏它的人却不在。

八月十五是团圆的好日子，八月十六是裴思珩的生辰。

十六，十六，他想告诉宁妤他叫十六的原因，告诉她，他们六年前初见他就已经动了心，可是宁妤却不见了。

那天晚上的水很凉，他不精通水，在水里扑腾了好几圈却找不到她的身影。手下人把他从水底拉起来，可小姐不见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一定要将她找到，我只要活的！”

那条河布满了人，他们在水里打捞了很久还是找不到宁妤。

裴思珩心痛得要发狂，日日夜夜在宁妤生活过的地方流连，期待她下一秒会出现。

他后悔带她出门，甚至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将她抢走，如果他没有那么做或许她根本不会落水。

裴思珩夜夜难眠，他把自己锁进宁妤被迫待过的房间。视线缺失听觉却异常灵敏，他卧在床上，感受到黑暗中总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一刻他终于懂得了宁妤的崩溃。

他好像疯了，他看见宁妤在黑暗之中被突然窜出来的耗子啃食，他想冲进去救她却被硬生生拦住。

小姐死了，是他亲手杀死了她。

裴思珩跪在黑暗之中，小窗透过的幽暗的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头低垂着，神色悲痛，鬓发散乱，惟有那支白玉簪子透露着莹白的光。

“我错了，求上天保佑，保佑她回到我身边吧。”

四周空荡，他的乞求回响，是罪人的忏悔。

——

十月，三皇子赵琛荣登大宝。大皇子因谋反获罪，宁萧和其余党派之人或被斩首或被流放。

判刑前，成为新帝重臣的裴思珩特意取消了萧慎与宁妤的婚约。

一个月后——

岭南路上，宁妤舟车劳顿，终于找到机会与宁桓见面。

成了被流放的罪人的宁桓脸色颓靡，神情黯然，全然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因为生病，官兵怕传染又怕他死了，特意给他留了一间房。

宁妤溜进去的时候他正卧在床上，伤痛难起。

宁妤滑跪至床边，牵起他的手悲泣道：“兄长，我来看你了......我是阿妤，兄长，是我啊......”

宁桓勉力睁开眼，眼泪在看见宁妤那一刻奔涌而出。他颤抖着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可一想到他是她生命里的罪人又觉得痛苦愧疚，决绝地偏过头去。

“兄长，你为什么不看我？”宁妤握紧他的手，内心凄然。她好不容易从裴思珩手里逃脱，忍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千辛万苦追到岭南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他是她兄长，是她童年时期唯一的一抹光，是她被裴思珩欺骗伤害时唯一的念想，可他竟不看她一眼。

“你是怨我害了你吗？是不是裴思珩丧心病狂，是不是他害了我们家？”

宁妤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宁桓听了又是一阵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