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插翅难逃 - 重返紫微宫 - 小斋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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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插翅难逃

醒来竟然是在肮脏不堪的牢房里,且是修建在有着飞鸟不至、堪比望川寂寥的孤岛之上的男、子、牢狱……无论如何,这于我而言都是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监狱置在岛下两丈深的泥土之中,整体乃用铁汁浇铸而成,浑然一体几无缝隙,再加岛上诡谲无比的地形,想要活着从此逃离简直痴人说梦。

倘若不是记忆尚在,我恐怕要怀疑自己身份为穷凶极恶的罪犯。

很庆幸,我不是。

监狱很大,视野开阔,莫说只囚禁了十六个人,便是圈住一百六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除了我和缩在角落淹淹一息的少年外,其余人皆是肢体不全却精力旺盛的暴徒。他们每天除了吃饭外,做最多的事就是互相挑衅、辱骂、打架,然后被看牢的侍卫毒打……

当然,这群疯狗偶尔也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靠着墙壁自亵或者猥亵他人。这是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刻,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享受着、发泄着,贪婪的获取着快感。监狱里充斥着沉重的呼吸声,腥臭弥漫着每个角落。

每逢这个时候我都会闭上眼睛,刻意忽略掉周围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和气息。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你做那样的事。”少年小心翼翼爬过来,压着声音对我说。

“你自己不也从来没做过?”我没什么对话兴趣的反问。

鉴于牢顶上方只悬着一盏油灯,我睁开眼后,只能看到他毛葺葺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发着光。

对方羞涩的呢喃,“我还小呢,今年才十二岁。”

十二岁啊……的确还只是个小孩子,尤其是相对于我来说。

似乎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顿了顿后,少年又忍不住追问起我,“你呢?”

不知道他是接着问之前的问题,还是问我多大年纪,不过无论是哪个,答案恐怕都会吓到他。

我成年很久很久了,至于为什么从来不发泄*,原因有两个:一我从来没有过性冲动大概以后也不会有。二么,我其实是个女人,虽然拜某人所赐目前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没有等到回应,少年识趣的闭上嘴巴。他方才被人打过,脸上一片青紫淤肿,额头渗着血丝也懒得去擦,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意味。

为了避免尴尬持续下去,我便问他,“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低头玩着手指,语气中含着淡淡的自嘲,“如果我说自己出生就呆在这里了,你会相信么?”

“为什么不?”我点头,“我相信。”

我自己都能到这种地方来,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一个孩子的话呢?

他怔住,看着我欲言又止。

“从老子的地盘上滚开!”有人恶狠狠的嘶吼着,与此同时少年身上挨了一脚。

少年毫无防备的发出惨叫一声,脑袋重重撞在我旧伤未愈的伤口上。

“对,对不起。”少年抱着肚子连声道歉,脏兮兮的五官扭曲成团。

“没关系,”我皱起眉毛,“你可以靠着我休息会儿。”

他明显犹豫了会儿,却最终将头移了过来,身体则贴着地面痛苦的卷起来,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好半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谢谢你,”少年感激的跪坐在地上,颇有兴趣的看着我,“我叫寂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想了会儿,叹气道:“你叫我逢霞生罢。”

霞生霞生,逢着朝霞而生,这并不是我的真名,不过在这不见天日又终身无法释获的监牢里,名字真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似乎得了宝一样,将我名字反来复去的念上几遍,轻声道:“逢霞生,那我以后叫你霞生,可以吗?”

说罢未经我同意便娴熟的叫了起来,后来听得多便也习惯了,有时也会恍然以为自己当真是逢霞生。

处久了我便察觉出,名为寂树的少年其实上非常机警狡猾,他会在无可避免的受伤前做好防备,将伤害缩减到最小化,过程中并将所承受的痛苦演绎得淋漓尽致,轻易让施暴方心满意足。

环视四周默数了下人数,监牢里只剩下十四个人,据说每天黄昏都会放新囚犯进来,照这速度,不消七天,监牢里的人将被彻底替换一遍。

寂树出生在这万恶聚集无丝毫律法规矩约束之地,却能安稳生存十多年,倘若说是侥幸,理由未免也太过搪塞。

我素来不喜跟心机深沉之人交往,对这少年存了几分怜悯同情,却绝不会坦诚以待,对方好似牛皮糖一样牢牢将我粘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霞生,你快点过来!”寂树趴在墙壁上惊呼,却又不敢发出太太声少到别人,神情好似发现了天大的宝藏一样惊喜。

见我坐着不动,他便再次坚持不懈的唤我,“快来,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屡次盛邀后,我不得不凑过去,他先露出雪白的牙齿冲我笑笑,继而避开身体给我看挡在后面的东西。

褐黑色污铁上有个米粒大小的圆点,白白亮亮的一个小点,那是来自头顶世界的无尽资源,对我们却极其奢侈的宝藏,柔软、温暖、炫彩美丽、自由的——阳光。

我伸出手,由着它骄傲任性的躺在掌心上。

时间悄无声息过去,它慢慢偏移远离,最终彻底消失在我的掌控和视线里。

很久后,寂树才轻声道:“霞生是从外面进来的,一定能经常看到它们,对不对?”

我安静的望着他,不发一言。

“听说外面很热闹,有着数不清的人,各式各样吃的、玩的……大人们都要送小孩去学堂读书,长大后考元,父母还要给他们讨老婆、找相公,然后再生一堆小孩儿……是不是?”

他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悲伤,“我出生时母亲就死了,后来被狱卒用米汤养大,他说要我好好活着,有朝一日定有人来接我出去。可再后来狱卒也死了,来接我的人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无法戳破这个介于善意和恶意之间的谎言,千百年来,这座孤岛监牢囚禁了无数的残忍凶徒,其中不乏能人异士,却从来没有过越狱成功抑或释放囚犯的先例。

纵使逃出了这铁牢,也躲不过外面装备到牙齿的狱吏,穿不过上百里麻密的荆棘丛,游不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霞生,”他叫我,梦呓般吐出四个字,字字清晰紧定,“我想出去。”

出去?我又何常不想?我不但想要出去,还想要回到矗在云间、居于九天之上的紫微宫!可说起容易,做起来却曲折艰难,世事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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