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我签的字,丈夫那一栏。
客厅里一片杂乱,我最喜欢的花瓶也变成散落的碎片,亦或是苍白的残骸。
江琛和那人拉扯着,一旁的警卫也参与其中,终于在一击电棒中,那人尖叫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然后露出江琛白色睡衣上,鲜红的血迹来。
我是强撑着脚步来到江琛身边,我几乎看到他额角闪亮细密的汗珠和微微皱起的眉。
“你哪里流血了?”我说的很小声,却已经用上了我全部的力气。
他抬起手臂,露出左手被划破的那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涓涓的冒着血。
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给我安全感“不疼。”
三个警卫将那人用手铐拷好,正在向外拖着,跟在我身后的那个警卫则走上前去询问江琛要不要立刻去医院之类的话。
天花板的灯光一直在晃,我倒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黏的贴在身上很恶心。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个警卫回头用泰语在我耳边念着,但声音却仿佛越拉越远。
“小姐,你也流血了,是哪里受伤了么?”
然后是江琛第一次,露出紧张到惊恐的表情,他一把紧紧抱住我倒下的身体,我听到他胸腔里的回音轰鸣作响“快送她去医院,她是孕妇!”
白色的拖鞋已经染了红色的斑驳血迹,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
自己像是漂浮在大海上,不断有浪卷过来,淹没我的眉毛。我看到天空和海水的颜色混在一起,分不开的蓝。
醒来的时候toie正在床边剥芒果,桌子上是他切好的一块一块的芒果粒,整齐的像是机器切割的一般。
我笑了笑“toie,好久不见。”
自从他与那个外国人在酒吧街头吵架后,我真的很久没有再看到他。他愣了一下,水果刀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我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莽撞。
然后是toie红红的眼,他说“tarat,你放心,医生说你剧烈运动险些引起流产,好在送来的及时,孩子保住了。”
我转过头看了一下病房,似乎是双人间,柔和的灯光伴随着,我最爱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慢慢地抚上小腹,那里温热的跳动似乎在提醒我,它没有离开。
为廖长安打掉那两个孩子的时候,陪伴我的是冰冷的走廊和自己封闭的房子。我一次一次试着让自己彻底对他死心,却又固执的,无比热切的希望留下我们最后的一丝牵绊。
toie还要说什么,房门忽的打开,纳卡和江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手臂上也缠了纱布,裹得格外细心。望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坐在沙发上。
纳卡则保持着一贯天真热情的微笑,她坐到床的另一侧拉上我的手“蓓蓓姐,原来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们都不知道……还好这次没事。”
她的眼神飘忽,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问出来。
我不自然的瞥了下嘴角,没说什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私人的事,关系好到可以告诉的时候,我自然全盘托出。我一向亲疏有别,而亲近的的实在太少。
toie拿手机滑动着,网上正在传播昨晚发生的入室抢劫的事情,那个人已经招供,他在宁曼路的别墅区已经埋伏了很多天,终于发现了昨晚我和江琛忘记锁上落地窗这个机会。
好在没有暴露我的身份和照片,只提及‘中国籍孕妇’两个字,我抗拒着每一个曝光的可能,大概是在心底期待着恐惧着廖长安找到我。
如鲠在喉。
我苦笑了一下,他会找我么?
江琛起身“我去买午饭回来。”
纳卡也拎上床边的提包,笑的有些勉强“江琛,我和你一起去。”
江琛轻声嗯了一声,算作答允,然后拉开了病房的门。
toie始终静默着,在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再度开了口。
“你的孩子是江琛的?”
我呵呵的笑出了声,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你怎么这么说?”
“不然他为什么对你格外的好?”
toie眼睛里漫过一片浪潮,他继续说“刚开始我也怀疑过你们是情侣的,只是江琛和你差别太大了。他虽然冷漠,却不是无情……tarat,你虽然对谁都有礼貌,适当的温柔,可你其实是无情的人。”
我是无情的人么?我缩了缩肩膀,这病房里的空调似乎吹得大了些,冷意散入四肢百骸。
toie又向门口望了一眼“纳卡早上赶来的时候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江琛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惊讶于toie的汉语水平已经能够驾驭‘旁敲侧击’这个词,却在下一秒听到他说“江琛不回答。”
孩子当然不是他的,他的沉默让我也很费解。
我笑了笑“怪不得纳卡欲言又止,孩子不是江琛的,她可以放心了。”
我知道我的这个回答会引来toie的疑问,但是我愿意告诉他,因为我直觉他会懂感情的负累和难堪。
“孩子的爸爸还在中国港城,我和他有了……分歧,我来这里,他永远不会找到我。”
只这一句,toie没有往下问,他的眼睛里是那天在酒吧门口一般的绝望,他笑了笑“tarat,如果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还没有结婚的人选的话,我娶你吧。”
在清迈,婴儿的出生要有一系列的证件,而找个当地的人结婚,无疑是最简便的选择。
toie的眼神似乎穿过墙壁看到了远方,他摇了摇头“反正我也没有了……”
他没再说下去,就好像我只说了一句他就能懂一样,他没有说完,我也知道他要表达的那些微妙晦涩的情感。
好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相互慰藉着取暖,得以生存。
江琛和纳卡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还不是很好看,大概还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江琛自然而然的坐到床边,toie和纳卡拎着水壶出去,我想纳卡回来的时候应该就会换个表情。
粥的香气很快随着江琛的动作,飘进我的嗅觉里。他轻轻搅动着汤匙,睫毛下的青色更重,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和许多个失眠的夜晚一样没好好休息。
toie说我面前这个人对我格外好,甚至达到会让他误会的地步,可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些细枝末节的好都隐藏在哪里,而我又是不是应该去主动打开感情接收器,主动地去发现不一样的感情痕迹?
江琛把碗递到我的手边“虽然情况还算稳定,但是还是在医院里多住一些日子吧,家里在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