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知非，醒悟过往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苏玥宁和叶云眠的神色俱是一凛。两人的视线从影房包厢的大屏幕移开，看向紧闭的房门。

终于要到了吗？

紧接着，那扇门被缓缓推开，叶欣怡和林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路上神色恍惚的林暮终于清醒几分，微微偏头，只见他身旁的叶欣怡褪去了方才乖巧凄美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嘲讽。

包厢皮质沙发上的两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林先生，您该知非了。”

三道不同音色的声音响起，像是约定好了一般，说着相同的话语，如紧箍咒一般，将他束缚在原地，只余一片痛苦。

林暮陡然意识到什么，慌忙地想要转身离开，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狠狠地推了进去。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被迅速抢走。

他怔愣地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体格健壮魁梧的青年男子，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出口。

这是一场已经安排好的约谈，而他毫无防备，逃无可逃。

叶欣怡走至沙发上坐下，将林暮带过来，她的任务就差不多基本完成了。至于剩下的就看苏玥宁和叶云眠这边的准备了。

林暮颓然地站在原地。

苏玥宁和叶云眠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一时之间，安静极了。

眼前的这个面色惨白的男人确如方萍所描写的那般，相貌普通，并不出众。唯有右脸颊处有颗黑痣微凸，稍稍有几分特色。

叶云眠关注的是这个男人皮相是否与方萍描写的一致。

而苏玥宁则注意到了林暮的面部轮廓，她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方萍的皮相与林暮的轮廓。

很奇特的，在妖冶柔和桃花眼，薄唇与略深眉骨，剑眉的组合之下，成了俊逸而不失英气的叶云眠的样子。

叶云眠收回目光，低笑一声，修长的手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很快的，那个粗略制作的小视频便出现在了包厢大屏幕里，开始播放。

影片不长，不过短短几分钟，但却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容貌姣好的女子走进幽暗的小巷，脚步轻快，带着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女子的胳膊，而后悲剧发生，女子轻缓而痛苦地抽泣。

画面的最后停滞在一张图片上，图片的颜色单调而暗沉的颜色。

秀美的女子走完了她短暂而痛苦的一生，化作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里收敛着的骨灰。

叶云眠抬眸，低沉的声音平静，一字一顿地道:“林先生，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玥宁默不作声地朝叶云眠的方向靠近了些，而后握住叶云眠微凉的手。

叶云眠神情冷然地直视着几步之外的林暮，骨节分明的手却微张，略微施力，反握住女孩柔若无骨的手。

他知道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是在安慰他。

三人的目光如炬，明亮如镜，似乎已经完全映出林暮藏在心底的肮脏模样。

林暮呆愣愣地看着视频里的那张骨灰盒的照片，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林暮狠狠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浑身不自觉地轻颤着，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有罪。”

叶欣怡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似乎能感觉到母亲当年的痛苦与绝望，声音嘶哑地吼道:“你当然有罪。”

这短短的一句话似乎是叶欣怡用全身力量说出来的，她的声音不再柔和悦耳，尖锐得破了音。

她的母亲好不容易从原生的泥泞家庭逃离，却又深陷在另一个泥沼，被死死困在那里，一辈子也没能走出来，最终郁郁而终。

而这个叫林暮的男人呢？

却仍然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光鲜体面。

叶云眠神色依旧冷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个沉默不语的林暮，等待着林暮将事情全盘托出。

屋里的气氛严肃而清寂。

苏玥宁悄悄垂下眼眸，看向她被叶云眠握紧的手。

方才林暮说完那句话后，叶云眠手上的力气无意识地加重了许多。

苏玥宁的手骨难以承受这样的力气，疼痛在一瞬间涌开。

可尽管如此，她也仍然没有挣开叶云眠的手，没有出声呼痛。

苏玥宁的视线移转，落在叶云眠绷紧的侧脸上，心思流转间，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陈薇薇回答她的话。

“妈妈，若姨说你以前痛得时候抓得爸爸可疼了，爸爸也不吭声，只任你抓着，这是为什么？”

小小一团的她拉着陈薇薇的裙摆，不解仰头。

陈薇薇温柔地俯身，摸着她的脑袋道:“大概是因为在爱面前，难忍的疼痛也变得幸福起来。”

当时的她听不明白，可是现在她突然懂了。

不委屈，不拒绝，是因为你愿意为你爱的人分担痛苦。

叶云眠闭了闭眸，再睁眼时，眼睛里已是清明一片，他没有半分犹疑道:“你毁了一个女人本应美好的一生。”

林暮抬眸，从叶云眠现在的态度里，他已然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摆在他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