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错了吗
“莫师弟。”鬼云峰的峰主站在一处山坡之上,此刻正在仰望头顶的天丛山,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见过师兄。”他闻声回头看去,瞧见那鬼影宗的师兄迈步飞来,表情有些愁色,像似要与他说些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是整个山门内最忙的时候,由于归来的弟子数量太多,那原本抢夺下来刚好够数的洞府屋舍,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们的居住需求。
望着那人满为患的广场楼阁,长须修士一咬牙,便带着那些屁股还没坐热的修士,又一次跑到别处去抢夺山门了。
当然,走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弟子留下,这些被留下的弟子,基本上也没闲着,皆是被繁多的琐事弄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如此忙碌的情景,倒是给了他俩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莫师弟,你带来的这些弟子……”他站在对方身旁,欲言又止。
“知道了,师兄,我会将他们遣散回去的。”莫姓修士点头,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莫师弟不要怨恨为兄,像李师弟,王师弟等人,他们也带了门派中部分子弟归来,但论起数量来,却是连你如意宗的半数还要不及,要是放在平时,这些修为不高的弟子,来了也就来了,但恰逢现在战事将起,吸纳如此多的外宗修士,为兄实在是难办啊。”他看了一眼对方神情,发现没有变化,随即接着解释起来。
“一来是不太好管理,二来也是担心有探子混入,我知晓你的意思,他如意宗与我鬼王宗没有接触,谈不上什么暗中捣鬼,可他们修炼的也不是我鬼王宗的功法,没有半点归属感,不能保证在战斗中不被其他人策反啊,除非将所有外修修士种下魂印,不然能选的只有杀和放。”
“孔师兄说的是杀吧。”他依旧冷淡的开口,但眸中有些闪动。
对方没有直接回复,只是这不出声的反应,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沉吟片刻,他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然后轻声说道。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师兄放心,莫某不会让你难做的。”
几天之后,约有三分之二的如意宗修士离开了此地,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踩着夕阳的余晖消失在了茫茫山林之中。
入夜,一队黑衣修士避开岗哨,悄悄从鬼行宗的住所里走出,他们遮掩了面容,施展着鬼遁术,向着如意宗修士离开的方向赶去。
两个时辰后,这队黑衣修士回到了宗门,一身鲜红的血迹,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般。
“禀宗主,所有离去的如意宗弟子,已经尽数击杀。”
“嗯,回去休息吧。”
还是这个时间,莫姓修士一身杀气,猛然睁开双眼,他含怒的向外看去,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没有离开住所。
翌日,鬼王宗的临时山门内,孔师兄满脸笑容的出现在广场之上,笑嘻嘻的看着弟子操练。
“莫师弟早啊。”他哈哈一笑,朝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早。”莫姓修士回应,如孔师兄一般,像是昨夜无事发生一般。
要知道,昨夜那些死去的如意宗弟子,于莫姓修士而言,意义可是不同,早在当初离开宗门之时,他就与整个山门决裂,其中真正的原因,并非是老祖口里的什么奸细之词。
如意宗老祖赶人的动作,他与对方在一起生活了数百年,怎会看不出其下含义,包括那些一并离开如意宗的弟子,也都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觉得身份有问题,担心是敌方门派派来的奸细,还一口气将整个鬼云峰的修士全赶了出去,实际上还不是因为留不住对方,又担心对方有危险,才以此名义派了近千名弟子一同跟去。
他明白,离开的弟子们也明白。
但问题也在这里,那些拜在莫姓修士座下的弟子,修的是他的道,可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那如意宗的门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跟他走的,在来天丛山的路上,他曾反复告诫过弟子们这场战役,是走是留他不去勉强。
更是针对一些内心犹豫的弟子,他都会会去再三确认,甚至直言不讳的劝其回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有数百人选择跟随他一同去战斗,于情于理,他都需要护其安危。
是的,他说过,能活着带他们来,没有把握活着带他们走,可就算死,也应该死在和敌人的战斗当中,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戒心之下。
这些真正留下的人,跟着他一同来到此地的修士,可以说是全都已经将那没见过面的鬼王宗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宗门,然而,就是这样一群忠心耿耿的人,在离开家后,又一次被人生生赶走。
他知晓对方在意什么,作为鬼王宗的一员,他也会有所顾虑,所以面对师兄的问话,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可毕竟是离开了鬼王宗一段时间,在别的宗门里生活了数百年,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也是会有的,即便是生性冷漠,可以板着脸不理会弟子的哀求,但在他知道弟子死亡的那刻,他冰冷的内心也会受不了。
鬼王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孔师兄更不应该杀人。
门内还有一部分他从如意宗带来的弟子,你让他以后如何去面对,是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发生哗变然后被鬼王宗的修士全部屠掉吗,还是隐藏事实,当做一个秘密,然后等到若干年后无人记得了,自己再当做一个茶余饭后的故事讲给人听。
他做不到啊,他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子,亏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过,要在战争过后将其全部收入鬼王宗,让他们加入一个更加强大的门派修行,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他还怎么敢带人走入鬼王宗。
鬼王宗不应该是这样的!
叛宗离乡无人问,冷血无情道心寒,他选择万里迢迢赶回天丛山,带领着一群忠心弟子帮鬼王宗复宗,难道是他做错了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