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约定
灭门之战,一直是卡在鬼尊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伴随他多年,让他寝食难安,无法释怀。
如今的下场,真的是成也鬼神决,败也鬼神决。
那一战他刚将元神炼成鬼神,本想着稳定境界后,尝试融合突破虚神境中期,可就在这个时候,邱守道居然带人杀上山门,导致他刚形成的第二分身险些崩溃,连同自己的本体也因反噬重伤。
他看到自己宗门被破,弟子一个个被人击杀,但他却无心理会一切,心里关心的只有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第二分身,这些血腥的画面,还不足以打动他的心,直到邱守道打散掌教魂魄,灭杀数名长老后,他才稍微有些动容。
他没有出过手,或者说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炼就出来的第二分身受到影响,所以即使自己宗门血流成河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人心终归是肉做的,等他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眼里不太看重的弟子,居然为了所谓的宗门荣誉悍然选择自爆的时候,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变得很痛。
这近千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煎熬,令他苦涩难言,哪怕他最后出手保住了一部分道统,但他却再也不敢与对方相见。
他把属于自己该待的密室给了掌教,而自己却是一个人静静的躲在最下面,默默地守护着他们。
可能是因为他太寂寞,有一天他撕开了一道禁制,放了几人进来,其中有个小辈,让他觉得挺有意思。
那个小辈穿的是黑衣,跟自己宗门的服装有些相像,但其他几人的装扮他并不喜欢,所以他出手杀光了他们,只让那个小辈离去了。
第二次,他又来了,还是黑衣。
“我知道你没死!”
他没有理会对方,再次杀掉了所有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他放了回去。
第三次,第四次……
结果都是一样。
那个被他放走的小修士,好似不死心般,每隔几十年都会进来问一遍,对于他的出现,鬼尊已经习惯了。
直至有一天,当鬼尊再次杀完人的时候,他没有开口再问,也没有转身离开。
小修士就安静的站在一旁,重重的捏起了拳头,在他的掌心有一块木牌,上面浸入了血迹,从其上隐约可见的痕迹来判断,应该存在了不少年头。
这个黑衣的小修士,低头咬着嘴唇,眼里露出坚定,每一次进来他都会问一次,即使没有回应。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像融化在黑暗中,无处不在。
他松开了手,将手里带血的木牌摆正放在面前,轻轻对着木牌鞠了一躬,这一拜拜的是恩,拜的是情,弯腰的同时脑海中满是对方离去时的嘱托,他知道对于那个离开的人来说,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给你的,告诉我!”鬼尊含怒喝道,眼里充满了杀机,此刻看到少宗令,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瞬间,一阵寒风吹到对方身上,只觉得骨子里都是阴冷。
大楼里封印震动,感觉就像经不住对方质问般,出现了将要坍塌的迹象,这些平日隐藏的封印,如今爆发出金光显露在外,正死死的照着他的眼睛。
对方回应了,而且很是愤怒,他知道此人身份,更是知道此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绝世凶人,死在对方手下的人甚至比他见过的还要多,可,那又如何。
他同样含怒抬头,却没有退后一步,要不是对方威压太强,使他无法动弹,此刻他恨不得揪过对方衣领,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之前不回话。
“他是我的师尊,是你的弟子,是你鬼王宗的天骄!”他咬牙开口,没有一丝畏惧。
“他在哪……”听到对方话语后,鬼尊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再无半点凶煞。
“我不知晓,你也不用关心,自他离去后便了无音讯,只托我把这枚令牌归还宗门,如今我已归还,一切因果就此了结!”
小修士语气不善,根本就不在乎对方会不会一怒之下出手灭杀,他之所以坚持来此,只是为了完成师尊临走时的愿望,现在事情做完,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鬼尊走出黑暗,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少宗令,他依稀记得那个少年曾经时的样子,为人有些木讷,不善言辞,但修炼还算刻苦,比起其他弟子,他就是个木头,可也傻的可爱。
“他说过他要去哪里吗……”鬼尊问道。
修士摇头,没有回答。
“老夫总有一天会再立山门,只要他还活着,我愿意在这条回来的路上,一直等着他。”
“你……愿意陪我等他吗……”
那一年,鬼尊修为刚刚恢复到化神圆满,小修士修为才突破元婴。
那一年,安魂沔禁制莫名的打开了三层,成为了供幽冥殿试炼的地方。
那一年,小修士得到了一本师门的功法,并决定与这个给他功法的男人一起在此等另一个人回来。
那一天,他们谈了很久,年纪大的说了很多话,年纪小的红了眼眶。
“幽冥道友,门主已经多次传唤,你一再拒绝只怕会惹得老祖发怒啊。”白脸男子阴恻恻的开口,只听对方立马拒绝到。
“休要再提,老夫没有你们那种宏图大志,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罗生门长老,这句话自你第一次问我,就已经给过你答案。”
“道友当真以为老祖会惜才再次迁就于你吗?”
“嘿嘿,我可告诉你一个消息,在四门的暗榜上有人出高价买你性命,若非是老祖时刻关注你,你可就不会过得如此安稳咯,以其他宗门几个老怪的性格,说不得一时兴起缠上你,到时候你再想攀附我罗生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这段谈话,发生在王江海结婴失败那年。
幽冥上人提前闭了死关,只留下一具分身坐镇宗门。
他知道对方会来,也猜到了对方要讲的内容。
只是他等的人还没来,他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