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不要离开我
苏清欢睁开眼的时候，有过一时的恍惚，完全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浑身僵硬酸软，尤其两条趴着的手臂，麻木得难受。
偏了偏头，发现自己趴在床沿边，一只手被另外一只不属于自己，更宽厚但稍显冰冷的大手压着。
愣愣的目光随着那只手一路望上去，对视上一双半睁开迷蒙无神的眼睛。
“杜诺，你醒了？”苏清欢发出惊喜的叫唤。
司徒杜诺虚弱无力地眨眨眼，毫无表情地望着她，好像也在费力思索眼前的情形是否真实。
为了便于照顾，前天他才刚被父母接回英国，昨晚在医院接受了第二次手术，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麻醉的效力才刚消失，腰部很痛，导致他想动动身体都不行。
睁开眼的一刹那，一团养眼的粉色影子映入眼帘，是个女孩趴在床前，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让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不是家中的亲戚，更不像医院的护理人员，很熟悉，倒有点像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苏清欢。
还是在梦中吧，不然怎么会想到苏清欢？明明她在遥远的中国。可是那只搭在被子上的手，纤细白嫩，像极了他不敢看她脸时，就会把目光死死逗留在的那只手上。
一点一点将还没完全恢复知觉的手，费力地摸上去，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愈发觉得熟悉。应该是吧，可怎么会呢？一定是幻觉。
女孩的头这时抬了起来，迷离恍惚地朝他看来。
真的是苏清欢啊，那张百看不腻娇俏清秀的小脸，不是她还有谁。一定是自己还没清醒，不然怎么可能她的模样这般清晰。
即便已经确定是在梦中了，他也不敢开口唤她，怕惊吓走了她，只能定定地多看一会儿，就连眨眼也尽量轻悄一些，生怕哪次眨重了再睁开，她就消失了。
女孩在愣怔注视过他一秒后，茫然的表情陡然转变，有抹惊喜浮上眸底，她笑盈盈低声开了口，“杜诺，你醒了？”
奇怪，就连声音都这般真实。
“清欢？”司徒杜诺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模糊嘶哑的低唤。
“真的醒了。”苏清欢兴奋地站起身，“我去叫医生。”她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那只手掌突然更加有力地握紧。
“清欢......”
声音虚弱无力，但是依然能让苏清欢听得一清二楚。她一屁股坐到床沿边，俯身去观察，“是我呢。嘘，别说话，医生说你手术醒来还不能喝水。”
说话间，苏清欢的手抚上司徒杜诺清瘦的脸颊，他真的瘦了好多，原本俊朗的脸一派苍白，松弛的皮肤下颧骨棱角分明，平日坚硬的胡茬现在也在掌心下显得松软萎靡。
“真的是你吗，清欢？”黯哑的声音还是很惶惑。
“是我呢，真的是我。”苏清欢的眼眶蓦地红了，急急把他的手执起放到自己的脸上，“你摸摸，真的是我对不对？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我真的来看你了，杜诺。”
手指轻轻颤抖地在细滑紧致的肌肤上颤巍巍点了两下，司徒杜诺突然嘴角上扬笑了，“呵，清欢你来看我了，真好啊。”
苏清欢跟着也笑了，一滴温热的眼泪却滑出眼眶，滴落到司徒杜诺的手指上。
“你别说话了好吗？安安静静听我说就是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哦。你是不是感到渴？医生说还不能喝水，不过我有办法。”
苏清欢轻轻放下司徒杜诺的手站起身，取过床头柜上的杯子拧开，又拿了棉签沾湿水，小心温柔地放到司徒杜诺干涸的唇瓣上。
“这样是不是好点。”
司徒杜诺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盯着苏清欢。
“医生说昨晚的手术很成功，好好静养，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完全恢复，那时候又是生龙活虎，招惹喜欢的大帅哥了。”
“是吗？”许是累了，司徒杜诺再次扬起嘴角微笑后，目光开始涣散，眼皮也软塌塌耷拉下去。
“又想睡了吗？”苏清欢在他耳边轻声不安地问，温润的气息扫拂在耳廓上，很是让人舒心，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疲乏呢，那对沉重的眼皮再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细细的声线好像越拉越远，更加飘渺。
“杜诺杜诺......”
司徒杜诺模模糊糊听到苏清欢在叫他，可是真的很困啊，就让我再睡会儿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清欢？我就眯一小会儿，睁眼还想看到你。
恍恍惚惚中，苏清欢好像离开了他，不多时屋里就嘈杂起来，眼缝里有许多白影在来回晃动，时不时有人掀开他的眼皮，用强烈刺眼的光来回扫动。
朦胧中，他看到苏清欢紧张地将两只手握紧放在胸前，像祈祷一脸虔诚焦灼。
一生守护你，只愿你开开心心，可是现在却让你不安了，清欢啊，放心吧，我很好，即便这一刻就死去，有你陪在身边，我也满足了。
有嘈杂的声音在说话，讲的英文，五六十岁沉稳的声音，很像他的主治医生，“很正常的现象，麻醉药还没过，他恢复得超乎我的预期，一切都很好，你放心吧。”
人影晃动，吵闹的声音逐渐消失，四周突然安静得令人害怕。司徒杜诺惶恐地抬起手毫无目的的在空中乱抓，那只熟悉的温暖的手迅速握上来。
终于能安稳地睡去，可是怎么又有人说话了？这次好像......是爸爸，
“苏小姐，杜诺没事了，你也回去歇会儿吧，下飞机就来医院守了一个晚上，很累吧，回去休息下，晚点再来换我们。”
“不、不！”司徒杜诺的手又在扭动，像要抓牢苏清欢的手，却轻飘飘一点都使不出力，于是只能挣扎着低吟，“不，不要离开我，清欢，不要走......”
那只掌心下的小手，反握上来，温温暖暖带着无穷的力度，让狂躁的司徒杜诺陡然安静下来。
“叔叔，还是我来守着吧，杜诺现在需要我。”
“好吧......”声音犹豫停顿，跟着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那就拜托你了，唉，你辛苦了。”
室内重归宁静。苏清欢只不过轻轻动了动身体，想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却看到司徒杜诺蹙了蹙眉，又迷糊低喃，“清欢......”
“我在呢。”
温暖的手更加用力握紧。
“不要、不要离开......”
“好，我不走，哪儿都不走，一直陪着你。”
司徒杜诺，放心吧，我会陪着你，像多年前你守候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