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咸菜白粥

第三天，沈敬奂还是照常来到知州衙。

这一次，苏云霆已经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了。

不管他说什么，苏云霆都没有作声。

沈敬奂也是够能忍耐的，从早上一直待到下晌才离开。

沈敬奂也不是孤身一人来青安城的，还带着两个将士。

回去之后，他吩咐一人回去，将华衾带过来。

而他自己，则在青安城继续守着。

华衾接到消息后，连夜赶了过来。

对于沈敬奂提出的要求，她觉得很奇怪，军营里有专门谈判的使者，对于招安这种事情，应该比她更加了解。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让她来啊。

而沈敬奂的想法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

萧锦渝不是说她是华鸿欧的女儿么？虽然他沈敬奂不是世家出生，但对于这些名门贵族的事，还是多少有点了解。

华衾是在太尉府出来的，并且看她那个样子，身上的故事并不少，听说这些名门后宅都是十分复杂的，然华衾去跟苏云霆交涉，说不定会有几分胜算。

不过沈敬奂每次看到华衾都会自我怀疑一番，上一次华鸿欧到北地监军，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他们竟然是父女。是她藏得太深，还是他真的像景荣月说的那样，太愚笨了。

“将军。”第二日清晨，华衾快速地收拾了一番，就直接来找沈敬奂。

“随我一同去知州衙吧。”

……

去到知州衙的时候，苏云霆已经准备好了两碗白粥，一碟咸菜。这两天，沈敬奂都在这儿蹭早点吃。

沈敬奂看着这桌上的两碗白粥，有点尴尬，他忘了今天和平常不一样，自己多带了一个人，更是忘了先带着华衾去吃一点。

而苏云霆就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自己端着一碗白粥吃了起来。

华衾看了一眼苏云霆，说道，“我想去看一下陈统领。”

苏云霆夹咸菜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把咸菜夹了起来，喝了一口粥，才把碗放下。

现在北地虽然还没开始变暖，但按照北地的风俗，人死了三天后，就可以下葬了。

但苏云霆还是把陈学锋的遗体放在灵堂那儿，他知道，过去陈朝的风俗是过了头七才下葬的。他不能让陈学锋落叶归根，至少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他把华衾带了过去。

其实华衾看到灵堂，还是会潜意识的有些害怕，那种白幡涌动的场景，总能勾起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当初在一具尸体身边醒来的恐惧。

她盯着陈学锋的灵位看了很久，撇开国仇家恨这样的事情来说，她也许是陈学锋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她来看他一眼，就当是送他最后一程吧，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都已经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华衾什么也没做，看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这个灵堂。

灵堂这种地方，总是叫她觉得很压抑。

回到之前的那个偏殿时，沈敬奂已经喝完一碗粥了。

连那一小蝶咸菜，也被他吃了大半。

“沈将军看来很喜欢吃苏某这里的早点，以前曾听闻你们龙虎军伙食很好，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沈将军定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所以才如此青睐苏某的咸菜白粥。”

“哪里的事。”沈敬奂笑着摆摆手，“在我们军营里面咸菜白粥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苏先生你要是答应了做北地的谋士，大鱼大肉肯定少不了你。”

华衾低着头悄悄抿了抿唇，才没有笑出来，难怪景荣月叫他沈糙汉，人家在讽刺你们每日大鱼大肉，生活奢靡，你却觉得别人是在羡慕你大鱼大肉。

华衾抬起头淡淡的说道，“苏公子过得，倒是清贫。”

苏云霆亦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初次在牢房里见到她的时候，那么瘦弱，却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以为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却没想到自己只需一招，她就再无还手之力。

第二次见她，是他去议和的时候，那是因为义父想要见她，那时他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恐惧，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却早已万马奔腾。

第三次见她，是在白家茶馆，她一人来赴约，带着一只猫，明明害怕得走路都在瞻前顾后，但在义父面前却表现出一倔强到宁死不屈的样子，那时候他真担心义父会杀了她。

第三次，是瘟疫爆发，他在施粥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着他，看了很久，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他原本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肯定会过来掀翻他的粥摊，然后再诬陷他在粥里下毒，使得瘟疫蔓延，但没有，什么也没有，她只是看着他，看完便走了。

第四次……

苏云霆失神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想的竟全是他和华衾相遇的那些画面。

他回过神，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说道，“天下百姓尚有食不果腹的，苏某又怎么先天下之乐而乐？”

华衾挑了挑眉，“既然苏公子如此关心天下百姓，又为何不远做这北地的谋士，造福一方百姓呢？”

……

苏云霆竟沉默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看得一旁的沈敬奂目瞪口呆，怎么，这竟然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敢情他这几天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为了打动苏云霆？打动个屁！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真的太愚笨了？可他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一个龙虎军的将军啊，带兵打仗无往不胜。排兵布阵也是要攻克人心的，怎么到了苏云霆这里，他就做啥不管用了？

沈敬奂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