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秘门:月夜来客 - 风云乱——乱世桃花逆水流 - 荆玉楚瑧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24章秘门:月夜来客

是夜,雪澜躺在客栈自己房中的榻上,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

孤鸾究竟是什么人?妹妹雪晴这些年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依她今日的分析,孤鸾应该是听命于京城某个高官,如果雪晴是人质的话,雪晴应该也在那个高官的手中。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雪晴如果是京城高官的手中的人质,那所在地一定在长安,为何孤鸾在巴蜀遇到自己便以为是雪晴?难道孤鸾相信,一个弱女子能脱离一个高官的掌控,再孤身从长安跑到汉州?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难道雪晴被控制当人质的地方是巴蜀?

京城高官,在巴蜀控制了一个人质。那人在巴蜀竟也有此等势力,会是什么人?

放下这些不谈。另一个麻烦的问题在于,一旦孤鸾和雪晴是京城某个高官的人,这就牵涉了自家长公主殿下在长安所谋。要是同一阵营还好办,万一那高官是政敌呢?

雪澜头很痛,她翻了个身朝向床帷之内,不安地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双眼睛,鼻尖摩挲着被子质地粗劣的内衬。

关键是她又不能直接问孤鸾,因为她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尤其当她发现孤鸾背后可能的人物时,她行事就必须谨慎再谨慎。

她甚至能感觉,孤鸾对她的身份其实也多有试探。比如买马之前,孤鸾特意问她会不会骑马。当时她想着快一点赶到益州,加之一男一女共骑一马实在是不太妥当,她便说会骑。

后来,孤鸾看她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她自然知道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女子会骑术者甚少,军中习武的女子还好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还会骑马,就不得不让人揣测几分了。

雪澜心里哭笑不得,她会骑马完全是因为当初帮着长公主打理风波庄内外。长公主肯定是不能骑马的,风吟又太小,这内联外通的职责自然是落到她头上。

可她不能多解释。

孤鸾也默契地没有多问。

雪澜盯着帷帐靠墙的一侧灰蓝的布料,月光照进来有些泛白,跟她此刻凝滞的脑子一样空白——入了益州,进了成都,本以为能察觉到一些宣王殿下,或者长公主的消息,没想到整个成都府毫无动静,似乎她曾经历过的剑门关的烈火,巨石滚落砸碎了血肉,箭镞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割破面具,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梦醒了,独留她一人对着灰白至惨白的帷帐。

突然,那一片静如死水的惨白帷帐轻轻一晃,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是一张尘封多年的画布被人染上一滴墨,清清浅浅地晕开成一个人影,难得明亮的月光又复归黯淡。

雪澜吓得一回头,发现榻前真的站着一个人,深灰的短衣,包巾覆面。

不是孤鸾。

“啊——”

不顾那个深灰色的人影要做些什么,这些天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雪澜把整个人捂在被子里,失声尖叫。

“砰!”

一个黑影从门外撞进来,唯见一闪而过的剑光,直勾勾朝灰衣人扑去。

灰色的人影见来者不善,他敏捷地一拧身就从窗户退出去。黑衣人哪肯罢休,顺着灰衣人逃离的轨迹追了出去。

一人一剑,两人堪堪停在屋顶上,互相打量着彼此。

黑衣人是一身真正的夜行紧身衣,袖口收紧,质地细密,月光照来也只是黑漆漆的影子。相比而言,暴露在月光下的灰衣人要寒酸许多,磨花了的袖口和衣摆,都在透露着此人的生活窘迫。

灰衣人不愿恋战转身欲逃,背后凌厉的剑锋却比他的想法更快地追杀而至。

好快!

灰衣人心下一声低呼,勉强侧身才堪堪躲避。

两人各自只露出一双眼睛,擦身而过的瞬间,目光有片刻交接。

如此快的剑锋之下,这人躲避只退了两步,底盘很稳,内力很厚。

黑衣人心里暗暗评价对方。

既然对方已出手,灰衣人再躲已算不得江湖规矩。月光之下,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颓唐和凌乱,却在拔剑的那一刻,光华满溢。

灰衣人的剑偏短偏宽,黑衣人的剑则是轻薄细长,两人甫一交锋各自便深感遇到对手。黑衣人极善进攻,他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刺、割、冲、杀,一系列夺命的剑法自然转化流畅无比。每一剑都带着高岭的寒风与飒意,直扑对方面门。

可灰衣人的防守丝毫不落下风,他出剑虽慢,但大开大阖的招式之下剑法圆融贯通,如海水扬波,每一朵浪花溅起的每一滴水又分毫不落地归于大海。他的宽剑能反射更多的月光,月光也变成了海水,以剑为浪,以身为海,内力似海深厚而剑光不绝,将黑衣人的每一次进攻都化在绵绵不绝的海浪之中。

两人剑法相斗似山之高绝与海之浩瀚,一碰撞便是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的千堆雪都被激烈的撞击震得粉碎。

黑衣人见简单直接的剑法并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守,他换了一个策略。一个繁复的剑花一舞,分去了部分灰衣人的注意,紧接着又是虚晃一枪,照着灰衣人的左下腹刺去。

灰衣人回剑堪堪挡住,退守三分,却被更加逼人的剑锋封住。

猛虎下山!

更准确的说是秦岭剑宗剑法中“猛虎下山”一招的改良,猛虎下山招式虽刚烈锐利,但猛虎毕竟是百兽之王,王者的雄风往往会使剑法稍显凝滞。而黑衣人这一招猛虎下山,取原剑法中居高临下之势,又增添了一份凶残与孤绝,更像……

饿狼扑食。

能使得一手如此奇险清绝剑法的,不是孤鸾又是谁?

那对方呢?

“东海穆家。”

孤鸾收剑挺立,淡淡道。

灰衣人站在屋顶的另一头,因为包巾覆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勉强就着月光,看见他微微颔首后抬手行礼道:

“秦岭剑宗。”

既然对方要好好谈,孤鸾便进一步问道:“东海穆家远居东海之滨,怎么突然掺和起相距千里之远的西边的事?”

没想到那灰衣人转身从屋顶跳了下去,消失在重重屋檐下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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