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第670章昏君啊昏君
正如蜀地不少“有识之士”预测,随着北凉起兵,攻入关内,战事愈演愈烈,蜀地发生连锁反应,西南二线,妖魔蠢蠢欲动。
北凉骑兵攻破关内的第九日,南线深入死亡生物蟠踞腹地的斥候,传来影像情报,隔绝十万大山的迷雾海中,出现大批妖族的行踪,妖族在尝试着探路,出山;
第十日夜子时,西线定远关,魔国发动魔潮,铺天盖地,兵临城下,有妖王出世,关内守军血战,死伤无数,成为一片修罗场,关内百姓惶恐,仓皇逃离,消息传回锦官,城中百姓士族愈发不安,当日,北上出逃的车马在城外绵延数里,其中不乏有本地官吏家眷,城中恐慌情绪蔓延,谣言四起,趁机犯乱者激增;
第十二日,城中下令封城,四城守备接管锦官治安,四处巡巷,捉拿散布谣言,扰乱治安者,以特别时期律令严惩,斩首示众,有人以武乱禁,死伤士兵上百。城门处,欲逃离锦官的人群,生起民怨,与城门守军发生冲突,拢共二十三起,当场斩杀一百六十一人,有大神通者趁乱大破城门,肆意狂笑而去,打死打伤守军四十有六;
到了这日,也就是北凉破关的第十三日上午,云顶山,天气秋高气爽,可巡天大殿,却是兵甲俨然,广场上,刀斧手在列。
大殿内,气氛如腊月寒冬,冰凉刺骨,殿中间,一位位金甲天行军挺立,脸上的金属面具带着不近人情的寒芒,而他们脚边,二十多人跪倒在地,身缚寒铁索,双手背缚,个个颤颤巍巍,披头散发,面露恐惧;
这些人不是什么平民百姓,有的身穿绿色飞禽服,有的身穿武将甲衣,有的是本地通判、知事,有的是行营里身负官职,本该带兵去支援前线的武将.
而他们如今被绑缚在此,有的人是欲要弃官,带着一家老小逃离锦官城的,有的则是接到紧急调令,前去支援战事吃紧,抵挡魔潮缺口的西线战场,结果在半路上当了逃兵的校尉,郎将
临战而逃是大忌,更何况是这些带头的文官武将。
而被带到这里来,面临他们的只有一条路!
“国师饶命!”
“大人饶命,卑职仓皇,一时糊涂啊”
“.”
这些人面对大殿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感受到深深的恐惧,诚惶诚恐,朝着上面不断磕头,求饶,甚至带上了哭腔。
而主座之上,这些日子间,神色苍老了几分的则国师赫连山,眼白间的血丝尤其骇人,他坐在椅子上,如一头垂老衰败,却犹在争斗的困兽,声音嘶哑,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受民之托,应护民之,尔等身蒙君恩,身披官袍,本该是守土卫民的最后一道防线。却在如今烽烟四起之时,弃铠甲如敝履,抛百姓于水火,闻敌声而腿软,见刀光而鼠窜。如今,前线将士浴血厮杀,死伤不计,尔等却临阵脱逃。”
“啪!“
他的手一拍椅子扶靠,犹如一声惊堂木,眼角猛然一张,眼白上的血丝欲要择人而噬一般,
“该杀!”
“把他们的官府铠甲扒掉,神魂拘禁,拖下去斩了!”
犹如老狮的一声怒喝,殿前立着的甲士立马如虎狼一般,大手朝着那一个个罪臣一抓,把下面的罪臣给吓得亡魂大冒。
一名南城知事被两名天行军架着胳膊,官帽早已滚落,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绿色飞禽官袍被粗暴撕扯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丝绸质地的衬袍,被往后拖拽。他剧烈挣扎着却无济于事,肩上甲士的双手如铁钳一般,心中恐惧被无限放大,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大人饶命啊,下官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三岁幼子,求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呐!”
话音未落,另一名甲士已上前,单手揪住他的官袍领口,如撕布般将那身官衣彻底从他身上剥下,随后一拳直接砸在此人的嘴巴上,瞬间将此人嘴巴砸的牙齿崩碎,鼻梁塌陷,鲜血从鼻口间流出,接着便如死狗一般被往外拖走。
那被甲士随手甩下的官袍,落在一位护龙军青甲校尉的腿上,此人是护龙军的一位领军校尉,虎背熊腰,但此时,他被两名甲士死死压在地上,身上的甲衣被扯掉,脸上的恐惧要溢出来,挣扎着匍匐着往前爬,朝着上面的国师磕头,额头撞得石板咚咚作响:
“冤枉,卑职冤枉啊,卑职是受汪郎将命令,受其所迫,求国师大人明察.”
不过还未等他说完,一位甲士直接脚上往此人脑袋一踢,那人直接晕死过去,接着就被两位金甲甲士拖着两条腿,拖向外面。
就这样,一声声惊呼,哭声,求饶声,冤枉声混杂在一起,这些官员被凶如虎狼的甲士扒去官衣,朝着殿外拖去。
等到过了大殿门槛,这些声音骤然加大,就像鬼门关,出了此门就是血溅三尺,尸首分离,死路一条。
但那哭声,求饶声,不管如何大,主座上的赫连山眼中凶光不减,没有半丝动摇。
就此,有一位护龙军的郎将知道没了活路,被拖着往殿外时,陡然变得歇斯底里,
“赫连国师,你让我们去送死,你为什么自己不去,你才怕死,西边守不住了,明摆着的,你却用将士们的性命去填,老子是要逃,死在那里不值当,可你的指挥失策,害的我们现在关内也回不去,若是蜀地失守,朝廷出了事,你才是罪人。你拿那些妖魔,北凉叛军没本事,却拿自己人开刀,凭什么,凭什么.”
满腔歇斯底里的咒骂声,在大殿里回荡,引的殿内两侧在座的官员眼皮狂跳。
“拖下去!”主持行形的天行军统领,眉眼怒张,暴喝出声。
而主座之上,赫连山的脸皮抖动,拍在扶手上的手指死死抓着扶手,那眼角的血丝变得狰狞。
那声声咒骂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到他这个服侍三朝的老臣身上。
他虽知道这只是这些人死前的怨愤之言,但蜀地局势的失控,自己现在面对困顿之局却有心无力,是不争的事实!
“咔嚓”
他手下的椅子扶手赫然断裂。
而殿外,刀斧手举起了大刀,手起刀落,寒光落下,一滩滩猩红的血迹溅射而出,那殿外的求饶,哭号,咒骂声也随之一一戛然而止,直到变成一片死寂。
殿内,见证这一幕,仅剩下的官员武将,眼皮一跳,心里发毛。
乱了!
全乱了。
妖魔还没杀至,可锦官城已经人人自危,现在甚至官员,兵甲都生了怯战之心,局势变得一团糟,这还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危局。
大家心里清楚,就算主持局势的赫连国师当众杀一批怯战而逃的官员,但也只能震慑一时,若不想出办法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妖魔两线压力,到时候整个锦官城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却是有人敢站出来,是站在殿内尾巴处的一位,品级身份在这大殿中的官员中属于微末之流。
“末将道抚司七品参军高羽,斗胆向国师进言,如今局势十万火急,还请大人请昔日第九山中郎将回山,稳定局势。”
只见,出列之人,书生模样,四十岁左右年纪,带有儒将之风,素面白净,下巴有三寸胡须,外套翠色薄甲,内衬黑色流云袍,背后一身白色披风。
抚司录事参军高羽!
只见他抬手躬身低头,如今抚司上下,原班人马基本都空了,大将和硕果仅存的几位中郎将都去了天雄关,第九山的精锐都离开了没回来,这大殿里,所属抚司里的人,就只剩小猫三两只,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