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下洞窟里倏忽安静下来,宁望长出一口气,收拾收拾心情,就在这时忽然听见石室的方向传来雷克思一声“卧槽”:“站着别动——你是谁?!”
什么状况?!刺猬头青年连忙背着雪兔子奔出甬道,一看傻眼了,石室中央,雷克思正拿枪对着一个身材高挑,酒红色长马尾的身影。
红发马尾一脸无奈地举高双手,右手还夹着一根烟,向上翻了个白眼:“真是没救了……”
宁望这才认出对方的声音,居然是那个司机?!
雷克思也才后知后觉,惊得目瞪口呆,上下打量对方:“你是司机?!”这瓜子脸、桃花眼、魅惑的酒红色长发,除了身上的衣服和相似的身高,哪里还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红发马尾双手举在头顶滑稽地鼓了鼓掌:“总算推理出来了,雷尔摩斯。枪口能别对着我了吗?我还挺怕那把枪的,毕竟口径大啊。”
雷克思被讽刺得面红耳赤,放下枪埋怨了一句:“不早说!”
“这还用说吗?”红发马尾低头扯扯衣服,又抬抬脚,“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鞋,这又不是在菜场,还可能是谁?”说完上前拍拍雷克思的肩,“当侦探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
雷克思被噎得毫无还嘴之力,心说走进去一个糙汉子,走出来一个御姐,这是不用心看的错?我特么就是把心用到泣血也看不出来好吗?!
雷克思一肚子槽还来不及吐,那边,大刺猬已经殷勤地凑上前:“我叫宁望,多谢搭救,怎么称呼你啊?”
雷克思想到大刺猬前后态度的反差,鄙夷地骂了声:见色眼开!
“fox。”红发马尾一边打量那扇高大的石门,一边回答。
“哦,”大刺猬羞涩地点点头,忽然转过身示意背上背着的雪兔子,“那他叫什么名字啊?”
“付克思?”雷克思咀嚼着这个怪里怪气的名字,“呵,还和我同名啊……”
“是f-o-x,fox。”这回换红发马尾黑着一张脸纠正。
“就是英文的狐狸。”宁望帮忙解释。
“假洋鬼子。”雷克思不以为然。
宁望又转向fox:“那他呢?他叫什么名字啊?”说着又把背转过去。
“喂,你们两个去那边的血库看看。”fox忽然朝雷克思说。
“血库有什么好看的?”雷克思不解。
“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活口,”fox说,“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雷克思不喜欢被发号施令:“你怎么不一起去?”
“得有个人守在这里,万一血库里面有诈,有机关什么的,我们全进去,不是全耗死在里面了吗?做事别光靠嘴,得靠脑子。”
雷克思气不打一处来,真是好几百年没遇见这种一点也不想给他派名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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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宁望和雷克思两人提着汽灯去了血库。
以为会看见血迹斑斑的墙壁,锈迹斑斑的器械,可没想到血库里意外的干净整洁,一排排柜子里整齐地码着袋装的血,要不是这会儿他们在地下,准会以为是在哪家医疗中心的血库里呢。
存储血液的柜子并非恒温柜,只是普通的柜子,地下的温度常年比地面低,是保存这些血液的天然场所。
然而尽管一切似乎都干净有序,宁望还是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腥味,就好像从空调里吹出的少许灰尘和细菌,静静地漂浮在空气中,仿佛无处可寻,又仿佛无处不在。这让他感觉很不好,就像一个哮喘患者被关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吹着一台积满灰尘的老空调。
血库最里面被用帘子隔开了一小块区域,宁望和雷克思对视一眼,小心走上前。帘子“刺啦”一声拉到一旁,帘子背后是一排病床,床上没有人。只有这些病床看上去陈旧脏污,病床上还套着带锁的铁链,这次是真的锈迹斑斑。宁望注视着这些空空的病床,想象着猩红的血从绑在病床上、虚弱苍白的人体中流出,流过长长的、透明的输液管,忽然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喂,你还好吧?”
雷克思从背后扶了他一把,宁望很想说“还好”,但事实是确实不好,他不但晕,还觉得饿,饿得心慌。
雷克思将雪兔子安置在其中一张病床上,又让他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纳闷地问:“怎么了?突然就林黛玉了?”
大刺猬团着背捂着肚子,活像一只痛经的刺猬:“我有点贫血,而且肚子饿……”
没想到雷克思不一会儿就给他递了一块士力架来。
宁望:“这……哪儿来的啊?”
“雪兔子身上的,”雷克思说,“我也没想到他还带块士力架在身上,不过反正你饿,你先吃了吧。”
“那你呢?”
“我刚和阿妙送人质出去的时候就吃了一块面包了。”
宁望实在太饿,接过来就迫不及待撕开包装,又想了想,将士力架掰成两段,自己狼吞虎咽了一半,把另一半重新包好了归还到雪兔子手边。
雷克思:“吃半个就够啦?”
宁望点点头:“给他留半个。估计他也怕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块士力架的功劳,下肚后人还真立刻就好了许多。宁望站起来:“我们出去吧,这地方感觉不好。”
雷克思赞同:“我看雪兄就搁这儿,等我们回来再来找他。”
宁望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盖着他的“我吃饭,你洗碗”卫衣的雪兔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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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石室时,fox还在端详那扇雕刻着花纹的石门,抱着手臂,嘴上叼着烟,若有所思。
治愈师就在这扇大门后吧,宁望心想,也跟着抬头打量起这扇雕刻繁复的石门,这大概算是他进入这座地下建筑以来看过的最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足有四五米高,门上雕刻着蛇和乌鸦总之是图腾一样的图案。
雷克思看着石门正中央伸展着蝙蝠一般肉翅的大天使形象:“这人是路西法吧?”
“首先,路西法不是‘人’,”fox纠正,抬手抚摸着雕像,语气低沉,“其次,这是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