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抉择
出人意料地，维多利亚上空的乌云竟散去了一些，淡淡的夕阳把西面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房顶站着一名银甲巨人，下边的巷子里站着一对少年少女，夕阳洒在三人的身上，三个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一直拖到了巷尾。
丁东站在巷子里，仰头望着房顶上那个身高超过三米的圣名骑士，微微眯起了双眼。
他心中的愤怒早已经翻江倒海，但面上却看不出丁点儿。
“怎么了？是不是很愤怒，愤怒到想立即就杀了我？”名为亚尔夫海姆的圣名骑士转动脚步，原本看向守护之剑那边的目光落在了小巷里。
被挑破了心中想法，丁东拉着伊娜的手悄然握紧，捏得这姑娘忍不住皱起了眉，但她很理解丁东先生的举动，所以并没有出声提醒，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丁东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金黄色，眼底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淌。
亚尔夫海姆没有搭理丁东的质问，反而打量起丁东的双眼来，面甲下的猩红光芒如同两盏警灯。
“你这双眼睛很好！”亚尔夫海姆语气平淡地给出了评价。
超级视野很强大，按照加缪尔而的说法是从未在记载中见过一种和眼睛有关的能力能超越超级视野，所以亚尔夫海姆这一声平淡的夸赞并没有使丁东的心情变得愉快，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召唤出m777把眼前这家伙给轰得粉身碎骨。
很可惜，目前他并没有能力召唤出m777这种大杀器，而且他也没把握只靠m777就杀了一位圣名骑士。
沙沙沙……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头传过来。
丁东的听觉远远比不上加缪尔，但远处那些脚步声的主人刚走进巷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那些脚步声太沉重了，虽然听起来已经像是刻意放轻，真正沉重的脚步声绝对不是沙沙声，而应该是咚咚如同震天鼓，但是很显然，脚步声的主人的意图并没有如愿。
丁东没有立即转头去看来的是谁，这时候他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临死前的模样，哪怕那个人是曾经的敌人。
不过，亚尔夫海姆并不在此列，丁东恨不得自己此刻能亲手把他送进地狱，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但是很快，丁东就发现自己不得不去看来的那个人了，因为来人已经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这就是你说的救援？”
与脚步声不同，走进巷子里的那个人的声音依旧洪亮有力，哪怕隔着几十米，丁东仍觉得仿佛雷霆在自己耳边炸响。
他猛地转过头，来的人果然是雷琳！
雷琳是守护之剑的支柱，在眼下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每一位守护之剑的成员最想见到的人无疑都是雷琳，丁东也不例外。
只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雷琳去搬救兵的这段时间并不算长，但就死这样一段不算长的时间里，加缪尔以及那一百名青壮汉子居然尽数战死。
丁东的内心很愧疚，就像被老巫婆用小刀狠狠剐下了一块心头肉，疼到冷汗直流。
似乎是察觉到了丁东内心的愧疚与不安，雷琳转向了丁东，捋了捋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发丝，布满血污与尘土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他们的死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说着，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丁东的左小腿上。
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上的死肉还没被割掉，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片焦黑的色彩，看样子已经用紧急措施止过血。
在雷琳看向丁东的同时，丁东也在仔细打量着她。
雷琳的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是干净完好的，浑身上下不知道破了多少道裂口，裂口里是雷琳的皮肤，只不过这些皮肤并不是如同羊脂玉一般动人的颜色，它们不是被利物划破，就是被火烧过似的焦黑与尘土覆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从表面上来看，她伤得最重的地方应该是双腿，这一双匀称有力的大长腿已经驮不动雷琳的重量，双脚同时离开地面对她而言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很艰难的事。
所以，她一路走来时在地面上拖出了两道血迹，触目惊心！
“你应该知道我频繁使用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什么吧？”湛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的身影已经从丁东换成了房顶上那个身材高大的银甲骑士，但雷琳的说话对象仍然是丁东。
丁东点点头说：“知道，加缪尔曾经说过，过于频繁的使用能力会使你陷入冲动易怒的状态中，这也是你获得‘暴虐雷神’称号的根本原因。”
冲动易怒的后果往往都是一怒杀人，这一点丁东很清楚，但他还有一点没说，他自身能力的负面影响似乎是嗜血，曾经他不小心陷入过这种状态，每当回想起当时以杀人为乐的心态，他都会不寒而栗。
“所以我现在很愤怒，愤怒到想要立刻与这个混蛋拼命，记得到时候要给我收尸。”迎着夕阳，雷琳眯起双眼，眼底的湛蓝色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深紫色。
“不要！”丁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虽然雷琳在说出这句话时脸色一直都很平静，平静到就像是正在诉说最平凡的家长里短，但丁东十分清楚地看见了无数细小的紫色雷弧从她的脚底冒出，她双腿上那些血流不止的伤口立即就冒出了阵阵轻烟，血立刻就止住了。
超级视野赋予了丁东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他注意到雷琳在说完这句类似交代遗言的话后，浑身上下的所有肌肉都在一瞬间绷紧，仿佛强弓的弦一下子被拉到极致，一松手就是最致命的一击！
亚尔夫海姆并没有逃避，但也没有选择动手，他直视着雷琳的双眼，一对猩红色的眼睛如鬼火般跳动：“我认为你身边这位小伙子说得很有道理，你不应该在现在就和我拼命。”
雷琳沉默不语，只是浑身绷紧的肌肉并没有丝毫放松的趋势。
丁东则悄悄撇了撇嘴，对亚尔夫海姆的信口开河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只是说了“不要”两个字，所谓的“很有道理”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面对可能到来的生死之战，亚尔夫海姆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紧张，他在打量着雷琳的同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轻轻敲击自己的盔甲，打着不知名的拍子。
“我说的话当然也很有道理，首先，经过之前的交手，你应该发现自己很难杀死我，当然你并不是做不到，加入你肯豁出性命不要的话。然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亚尔夫海姆的声调忽然拔高，就像是演讲到了高潮，“如果你现在和我拼命的话，先不说你们组织里剩下的那些人在之后的战争里能不能活命，就说你身边的这两个同伴，我敢保证他们在我们战斗的余波里是必死无疑的！”
“啊——”雷琳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身体表面顿时涌出了无数雷霆，洪流一般冲向了亚尔夫海姆，将他脚底下的那一栋房屋给炸得粉碎。
但也仅此而已了，亚尔夫海姆站在原位上一动没动，哪怕是落在了废墟里也仍然毫发无伤。
在丁东的视野里，雷琳皮肤下的肌肉逐渐松弛，骨子里的那一股怒意似乎也随之飘散了。
他不由地松了口气，看来能力的负面作用对雷琳的影响还不是很深刻。
尽管丁东也很想立刻杀了亚尔夫海姆，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能这样做。
更何况，华夏老祖宗给他们这些子孙后代留了一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丁东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翩翩君子，但他对这句话却十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