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番外：兰悠和祁炀（一百零六）
兰悠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赵哲。
同在一个省的医疗系统，又都是领域内的佼佼者，圈子就这么大，会有交集实在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挺熟”这两个字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以赵家在医药行业的实力背景，注定了赵哲行走在外，不单单只是个优秀的医生这么简单。自然他真正的朋友圈子也是层层分级，精挑细选。
兰悠觉得，“挺熟”这两个字，用在自己和赵哲之间完全没问题。他在省内医疗圈子的朋友，真正关系好的即便她没见过也多少有点印象。可她不记得赵大公子有和她提过林涛啊。
提起一个共同好友，是和陌生人拉近关系最快速高效的方法。但是以林涛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和她这么一个小透明拉关系吧。
一时间，兰悠脑中思绪忍不住百转千回，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姨妈期敏感多疑，想多了。
“赵副院长可是我们医院最受欢迎的青年才俊。”短暂地停顿后，她扯出句模棱两个的恭维。
林涛像是没有察觉她的敷衍，谈兴依然很高：“赵副院长的确是青年才俊。我记得有次省里组织的交流会，是去德国。他把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姑娘迷得头晕转向。”
“是吗。”兰悠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她倒是知道的，还是赵哲回国后自己和她讲得。只不过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事实更惨烈些……
“那妹子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之前打过三个，不能再打了。”
“她家是意大利人，她爹是个老古板。她要是当了单亲妈妈就不能继承遗产。她那个前男友就是亚裔，看我长得帅就想找我接盘。”
“当我听不懂意大利语？”
“还跟我说什么，只要我和她结婚，就能拿到国籍。神特么国籍！劳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炎黄子孙。”
“我当时就给她撅回去了，告诉她赵可是百家姓第一位，当年宋朝的皇帝姓氏！”
“小破国家哪里比得过我们？”
赵哲一口气说完，足足喝了两大壶水。那义愤填膺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就是不知道林涛教授，知不知道她师兄那段风流韵事背后的心酸。
兰悠忽然有些想笑，急忙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服务员这时端了咖啡过来放到她面前桌上，兰悠不由一怔，刚想问对方是不是上错了，她没有点。旁边周永泽就晃了晃手机出声道：“是我刚才下的单。这里的摩卡不错，我请你喝。”
“谢谢。”兰悠偏头冲他客气地一笑，很给面子地立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成年人世界的交际，一杯咖啡没有必要划分地那么清楚。又不是迪奥丝相亲，一杯奶茶都要aa。
对面的林涛这时也端起杯子喝了口。他目光在兰悠脸上转了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听赵副院长说过，他本科时候有个同系的小师妹，后来和他去了同一所医院。好像……也是姓兰？”
“他那个小师妹就是我。”没办法继续隐藏，兰悠只好点头认领身份。心里却忍不住给赵哲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她这个师兄有个喜欢在外人面前帮她吹牛逼的习惯，凡是医疗系统内部来往，他总要提一提自己那优秀的小师妹，力图替她扬名立万。虽说也是出于好意，但也挺囧的。
主要是兰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水平和威望让别人记住自己。于是在赵哲不懈的努力下，医疗圈子内有那么一拨人完全不知道她是谁，却对“赵哲小师妹”这个名词有几分印象。
显然林涛教授也是其中之一了。
“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分！”沟通的桥梁从暗处被摆到了明处，林涛教授对她也更热络了几分，“我听说你还是中医世家出身，怎么没继续学中医，反倒改行了？”
“也算不上中医世家吧。”兰悠谦虚道，“我爷爷是老中医。只不过……学中医对天赋要求太苛刻，现代社会也没了那种文化氛围，我又资质平庸实在学不明白。反正都是治病救人，学什么都一样，”
林涛教授点点头，表示赞同。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明显流露出赞赏。
兰悠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算她再傻，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眼前的人是有意和她套近乎，而且目标显然就是赵哲。或者说，是他背后的赵家。
那一瞬间，她心里升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很不是滋味儿。
原本以为是个机会，她带着目的去接近。结果来了个翻转。而且……她当初之所以决定报考林涛的研究生，除了这个人真的临床和教学水平都很高之外，也是业内对他人品方面评价很高。
对待学术认真，为人不算奸滑。对学生也很宽厚，不会剽窃学生的成果，更不会为了留下一个免费劳动力，一拖再拖卡着别人的学位证不给。
但现在看来，好像传言有些夸大。她不否认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可这趋利本质也太明显了吧。总觉得自己瞎了眼，理想中有什么信念坍塌了。
熟悉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在兰悠尴尬癌晚期前拯救了她。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她冲着两人歉意地笑笑，起身快步走向了咖啡厅外面。
电话就是赵哲打过来的。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像是很久没正经睡觉了，接通后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跑帝都去了？”
“开会啊。”兰悠答道，“妇科交流会。”
“我知道交流会。老戴之前不是没抢到名额吗？”赵哲打了个呵欠，“不对啊，这种级别的会议，就算老戴抢到名额也得派个主任级的骨干过去。不会派你的。”
兰悠哼了声：“我有赞助商还不行嘛！”
至于赞助商是谁，不用问也知道。
赵哲默了默，转移话题：“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见他语气认真，兰悠也不自觉打起精神。
赵哲：“就是……你知道林涛教授吧，省内妇科能排上前三那位。”
兰悠眼皮一突，紧接着就听见那边的人说道：“我知道你想报考他的博士，但是你这次交流会先别往他身前凑，最好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