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我们是人
“你渴望吗？呵......”一个声音在洛尘耳边响起，无边的黑暗将他笼罩在内。
“谁？你是谁？”洛尘惊慌的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不，已经不是嘶哑了，是仿佛吞下了一万吨岩浆又被火烤了上千年的疼痛与枯萎。
没有空气，没有水，只有无边的黑暗笼罩，仿佛从洛尘拥有意识开始，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活下去的所有东西便全部消失了！
“有...有没有水！”他嘶喊着，挣扎着，努力地找寻着出路，吸取着空气。
但是，什么都没有。
“呵......你渴望......”那个充满诱惑的女声又一次出现。
洛尘根本无法考虑太多，连声大喊：“对，我渴望......快给我水，让我呼吸！”
那种痛苦并不真实，但似乎也没给洛尘留下思考的余地。
“不，我无法给你，这些......你得自己去找！”女声轻笑着，然后帮他拉开了这个世界的帷幕。
于是，一缕光线射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在光线中，洛尘惊愕的发现自己没有手，也没有脚，甚至连鼻子耳朵，连躯体都没有！
他只是一缕意识。
但至少能够呼吸了，洛尘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无从判别自己连鼻子都没有为什么能呼吸，更是完全不在意空气中潮湿、闷热的血腥。
一缕记忆灌入洛尘的脑海，他终于回忆起了自己是谁。
我是......格雷达姆，我曾是伟大的兰里帝国的英雄，我拯救了那片差点被虚空吞噬的世界，但也因此堕落成魔。
我经历了无穷无尽的战争，经历了数不清的厮杀与荣誉，但最终却倒在了凡人的背叛之下，他们称我为......堕落者！
呵......格雷达姆轻笑了一声，无比自嘲，堕落者......多么‘荣誉’的称号啊。
兰里帝国陨落了，正如无数流星般划过时间之海的国家一般，凡人们流离失所，神裔不再承认他们这些堕落者的身份。
战争，在所难免。
再后来的记忆，格雷达姆就不太清晰了，似乎是巨神族出手制止了战争，然后将他封印？又或者是某些自称银裔的神族虚伪地秉持正义，然后将他打入虚无？
都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也许是活下去。
哦，对！那束光线！
格雷达姆抬起‘头’，无比渴望地想要接近那缕光，于是他便慢慢地接近了那缕光。
“格雷达姆，我可以给你强大的力量，但你不准伤害凡人，你能做到吗？”那个诱惑的女声出现。
“我能！”洛尘斩钉截铁道。
“但是，格雷达姆，你将会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你愿意吗？仅仅是为了重见光明？”
“我愿意！”洛尘毫不犹豫。
然后，他的视线一暗一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被无穷无尽的痛苦包裹在内！
那是怎样的痛苦啊......
在骨头的最深处有一万亿只蚂蚁在日以继夜的撕啃；在五脏六腑里满灌着硫酸；在血液和心脏里流淌的是几百亿度的岩浆；在脑海的最底层汇聚了整个宇宙所有的恶毒与疯狂。
格雷达姆睁开眼睛，世界在他眼里变成了红色，他抬起手，手臂上密布着裂纹，那些幽深的裂纹里，流淌着滚烫的岩浆！
“啊——”
格雷达姆怒吼着，发泄着，似乎想把身上的所有痛苦还给世界，突然，他手里出现了一柄阔剑，阔剑上流动着妖异而强横的能量。
“嗡——”
阔剑挥舞之时，周围似乎有一滩滩液体迸溅而出，液体落在格雷达姆的身上，顿时给他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
终于，他的视线恢复了短暂的清明，世界在他眼里重新出现了多彩的颜色。
然而，密布眼前的，仍然是红色......
“我......我杀人了？”周围的一切慢了下来，洛尘呆呆地自语，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和惊慌。
“不用怕，这些人都很弱小，他们没有人能制止你。”蛊惑的声音响起，带着令人沉迷的波动。
“不......”洛尘摇了摇头，“不，我......我这样是不对的，我怎么能杀人呢？这些人......”
他回忆起那些眼里全是惊慌的人，回忆起那些孩子、老人、女人和男人，“不，我......我不能杀他们！”
“为什么呢？你拥有力量，而他们都是弱小的人。”
“为什么有了力量就一定要残杀弱小？他们也都是一条条生命......”洛尘呆滞地回复。
“那如果，他们的血能缓解你的痛苦呢？”蛊惑的声音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洛尘久久没有说话，眼中的神色挣扎，一会是象征着格雷达姆的鲜红，一会是象征洛尘自己的黑色。
“不......”“我要......”“我不能杀......”“给我鲜......”“我不能杀他们！”
“没有人......”“给我鲜血......”“能够......”“痛苦......”“决定别人的......”“痛苦只有......”“的生死！”“鲜血可以......”“我也不可以！”
“可以缓解......”“我不能......”“缓解痛苦......”“成为一只......”“快给我......”“只会杀戮的......”“鲜血！”“野兽！”
错乱的声音，属于不同的两个人的语调和话语，断断续续的表述方式，时而狰狞时而痛苦的神情，无一不在说明，洛尘正与格雷达姆争夺理智的控制权！
这一刻，即使是那个蛊惑的声音，也无法完全隔绝格雷达姆原本对生存和缓解痛苦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