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不过尔尔
灭世鲲鹏海离子携灭世之威降临初生之土，何等不可一世。能晋升伪神之境，想必潜逃回凛冬之地的鲲鹏族都尽数沦为他的气运。
鲲鹏族的历史算不上多大秘辛，这个以鬼神深渊精魄重塑的生灵一族与生俱来掌握吞噬之力，他们曾将北冥世界的一切吞噬殆尽，最后只余下鲲鹏族与北冥世界后，他们开始疯狂吞噬北冥世界。
天神女娲并未坐视不管，她驱使太古人入侵北冥世界，维持住了这一方位面的稳定。然而如今天神女娲陨落，第二纪元谁能辖制灭世鲲鹏？
“海离子，老朽在此，”四野的风送来叹息，那一道老态龙钟的身影现身，形容佝偻，风烛残年，手里也没拄杖，都不要风吹，只要轻轻哈一口气都能吹散，他颤颤巍巍站着，又始终屹立不倒，他抬脚跺地，将沧海挥散回去，这才睁眼瞧着灭世鲲鹏海离子，眼里浮现出不忍，轻言道，“便是吞噬族人也没半点心软，我费劲口舌也是无济于事。”
“老东西，”灭世鲲鹏海离子唏嘘一声，朝那驼背伪神讥讽道，“敖玄，你太弱了，愧为神灵。”
伪神敖玄不答，只缓缓走着，三两步变幻便落在初生城前，与那遮天灭世鲲鹏对视。
灭世鲲鹏海离子嘴上占了便宜仍旧不肯罢休，嗤笑道：“敖玄，你说当年相叟能以半神之姿镇压你……”
灭世鲲鹏海离子说到这儿顿下，言外之意，不言而喻，既然那相叟当年都能以半神之姿镇压你这尊弱胜，如今我海离子镇压你还不是俯仰之间？
灭世鲲鹏海离子看着伪神敖玄一阵好笑，见伪神敖玄始终不言，算是默认，又揶揄道：“卑微的生灵，这位就是庇护你们的神灵？可惜，他那些勾当你们哪里知晓。你们不信，我也懒得讲。单单说我自北冥而来，他避而不见；等到这时又假惺惺出来，只怕是要出来受你们的香火供奉。”
无人敢与一尊伪神交谈，纵然如老炎帝姜执、神农弓传人姜太初、妖族领袖春姑这些人间一等一的强者，与灭世鲲鹏海离子想必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蚍蜉撼树谈何易？飞蛾扑火有何难？
那伪神敖玄在初生城一方站定，依旧颤颤巍巍，他抬手挥出一道朦胧大地神力将众人与众妖都遣送回初生城，那朦胧之力并不收回，凝塑为一方屏障，又轻声交代一句：“敖玄曾承诺相叟，托举人间百年，未曾失约。”
灭世鲲鹏海离子一阵好笑，他似乎没了耐性，讥笑道：“敖玄，真以为我在乎这些蝼蚁？神与蝼蚁对话，不过是蝼蚁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在乎，”伪神敖玄抬头与那遮天蔽日的灭世鲲鹏海离子对话，不卑不亢，只是难掩老朽姿态，“海离子，你真以为我怕相叟？”
灭世鲲鹏海离子面路狐疑之色，相叟的实力他领略过，绝对当得起古往今来最接近神灵的人物，不过眼下他已踏足伪神之境，再遇见相叟，俯仰之间便可让他陨落。敖玄好歹是第二纪元的初生神灵，说他孱弱，那也只是与其余几尊神灵相较，便是号称古往今来第二人的时间祖地王者子璞，面对伪神敖玄一道化身也不敌。
灭世鲲鹏海离子收敛轻浮神色，他不敢小觑一位古老的神灵。那一道老朽身形何其不起眼，可灭世鲲鹏不敢忘记，这位老朽神灵是初生神灵，也曾参与神灵之战，甚至是第二纪元仅存的一位神灵。
可惜他早已不是真正的神灵，伪神而已，如今海离子也是。
“敖玄……前辈，”灭世鲲鹏海离子放下倨傲姿态，当然也算不上屈尊，询问道，“送我入深渊，可否？”
或许是在查看伪神敖玄脸色，又或许是在忖度筹码，灭世鲲鹏海离子又加一句：“本神立下天道契约，这些蝼蚁，本神不屑一顾。”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伪神敖玄不答应，也没拒绝，只说道，“海离子，想必不要老朽帮忙吧。”
“随我入深渊，待本神成就无上神位，允你与我共同执掌秩序。”灭世鲲鹏海离子语气平静，奈何眉宇之间露出的热切出卖了他，他掩饰的手段太拙劣。
伪神敖玄摇头，显然拒绝了灭世鲲鹏的要求，见到灭世鲲鹏海离子脸上浮现出愠怒神色，伪神敖玄又说道：“海离子，深渊之事，老朽不敢插手。”
不敢插手。
深渊之事，那被天神女娲放逐的深渊世界，依旧在虚空的某个角落。
已知的深渊有北冥世界，有吞天大魔蚩尤的故乡，还有当年与龙皇交手的深渊巨兽，就在第二人间之下。
灭世鲲鹏海离子压抑下愠怒之色，他振动金翅，伪神敖玄忽然严阵以待，灭世鲲鹏海离子却没有多余动作，只是露出一翅下的骇人伤势，他愤恨道：“敖玄，不杀那老狗，我气愤难平。”
“莫不是海离子与老狗抢食不过？”伪神敖玄肆意讥笑一声，完全不顾灭世鲲鹏海离子颜面，等灭世鲲鹏海离子脸上浮现出残忍之色，伪神敖玄依旧温笑道，“海离子，那祖鲲我也不是没见过，你比他差远了。”
“敖玄，我敬你一二，你何必咄咄逼人？”灭世鲲鹏海离子勃然大怒，振翅同风起，垂悬天幕，当真是遮天蔽日，怒喝道，“敖玄，你区区一尊弱神，今日我便吞噬了你。”
灭世鲲鹏海离子振翅间，数百道吞噬之力直扑初生城而来。
初生城内一片惶恐，伪神之间的较量，远超人间极致，穷尽想象也难知晓到底是何等神力。
老朽伪神与那灭世鲲鹏相较，实在渺小。
天地之间，仿佛只余下一尊遮天大鹏与一位枯槁老人，那灭世鲲鹏海离子抬手之间挥发出数百道吞噬之力，枯槁老人只轻轻抬手，一道厚重大地神力覆在身前，将数百道吞噬之力尽数接下。
“就这点手段？”枯槁伪神轻言轻笑。
“未必敢接。”灭世鲲鹏海离子长啸一声，数道鲲鹏虚影朝枯槁伪神袭杀而来。
“无尽岁月的折磨，老朽我别的本事没有，挨打当属第一，”伪神敖玄将厚重大地神力附着在身上，以体魄硬抗鲲鹏虚影，形容踉跄，摇摇晃晃，好歹还是稳住了身形，他又笑道，“海离子，不过尔尔。”
灭世鲲鹏海离子再度凝塑鲲鹏虚影，只一道，虚影比先前更为凝实，他面露凝重之色，沉喝道：“敖玄，我一让再让，你何必捉弄我？你是伪神，本神也是，若是不顾及其他，抬手之间便可打杀你。”
“求之不得，”伪神敖玄虽说嘴上不饶人，却不敢小觑，在那一道鲲鹏虚影袭杀来前双手托举厚重大地神力，他沉声应答，“海离子，老朽曾诞生于混沌与深渊交接之地，老朽曾托举何止三千位面，老朽曾与天神女娲交手。论年纪，你是小辈，论实力，女娲一道意念便可绞杀你。今日你作乱与老朽为敌，可知晓老朽也曾是神？你这自封的伪神头衔，不过自欺欺人，今日往后，你形销魂散，永堕深渊。”
那一道鲲鹏虚影终于凝实，朝伪神敖玄袭杀而来。伪神敖玄忽然露出狡黠神色，将大地神力凝塑为一面龟甲小盾，轻言道：“反弹。”
“砰！”鲲鹏实影击打在伪神敖玄手持的龟甲小盾上，又反弹回去，落在灭世鲲鹏海离子身上，将他胸口刺穿，深渊之血汩汩流出，如同大河之水天上来。灭世鲲鹏遭此重击，直直坠落下来。
在初生城一片欢呼声中，那灭世鲲鹏又几个翻转稳住身形，大口将深渊之血吞噬入腹，朝初生城咆哮一声：“敖玄，你成功惹怒了本神。”
伪神敖玄扬了扬手中龟甲小盾，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好似在与海离子说，来打我，打得重些，越重越好。
“你……”灭世鲲鹏海离子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思索之间，愤恨道，“敖玄，只能倚仗鬼蜮伎俩，看来你当真老了。”
伪神敖玄温笑道：“不必激我，人间有言，狡如老狐，老为狡狐。老朽垂垂老矣，老朽狡狡猾矣。”
四方台初生城人族与妖族皆是长舒一口气，如今这纸上人间除了伪神敖玄再无人可庇护，便是手持神农弓的姜太初，虽说近些年尽了守护者的职责，实力终究只能应付些孱弱之辈。当真的守护者是伪神敖玄无疑，这也是人族与妖族最后的希望。
伪神敖玄的状况众人并不晓得，但肯定算不上好，面对来势汹汹的灭世鲲鹏，没人敢确信一尊老朽的伪神能抵挡住，但又无人不希冀伪神敖玄能抵挡住。若是伪神敖玄都无力抵挡，颓败人间还有谁？
只有那早些年踏足登神长阶的相思或许还有奇迹了。
到底曾是地神，伪神敖玄竟然能与灭世鲲鹏正面抗衡，这无疑让初生城人心振奋。
灭世鲲鹏海离子携灭世之威降临初生之土，何等不可一世。能晋升伪神之境，想必潜逃回凛冬之地的鲲鹏族都尽数沦为他的气运。
鲲鹏族的历史算不上多大秘辛，这个以鬼神深渊精魄重塑的生灵一族与生俱来掌握吞噬之力，他们曾将北冥世界的一切吞噬殆尽，最后只余下鲲鹏族与北冥世界后，他们开始疯狂吞噬北冥世界。
天神女娲并未坐视不管，她驱使太古人入侵北冥世界，维持住了这一方位面的稳定。然而如今天神女娲陨落，第二纪元谁能辖制灭世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