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登神长阶
青铜历二十三年，春。
铜山监狱。
与初生城一派生机盎然格格不入的是铜山监狱的阴森，神农弓传人姜太初站在铜山监狱内里，与关押初代金灵丰粟的监牢只有一墙之隔。不过铜山监狱不单单只有姜太初与初代金灵丰粟，伪神敖玄也在。
“姜太初，你试图与丰粟达成交易，交易的目的，我猜测是我与你提起的人鬼三生术，你的条件，是给予丰粟自由，对否？”伪神敖玄并没有过分生气，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他的智慧过分高超，一语中的。
姜太初羞愧地低下头，如同一个贪玩无度的孩子在日落后才归家见到母亲时的窘态，毕竟被说透了心思。姜太初并未辩解，伪神敖玄说道：“你试图当一个合格的人间守护者，但碍于实力不济，想要铤而走险，”伪神敖玄再一次说穿了姜太初的心思，他轻蔑地瞥了初代金灵丰粟一眼，笑道，“如你所愿。”
伪神敖玄抬手朝初代金灵丰粟指去，初代金灵丰粟满脸惊恐，伪神敖玄指尖带着一缕金光，在初代金灵丰粟绝望的咆哮中收回手，惋惜说道：“人鬼三生术，可惜不完整，我传授你完整的。”
“走吧。”伪神敖玄抬脚往外走去，他走出铜山监狱，见到明媚春光，贪婪地呼吸几口，又隔着姜水打量一眼四方城。
姜太初跟在伪神敖玄背后，他也同样打量着四方城，只是心绪不同。不同于伪神敖玄的实力卓绝，纵然为人皇境修为，足够纵横人间，但出了人间，不够是蝼蚁，就连区区灵境的初代金灵丰粟都足够碾压他。
伪神敖玄直言不讳道：“我这些年在尝试掌握登神长阶，尽管已经破败不堪，依旧有天神女娲残存的神力。等到神力彻底溃散，登神长阶也将彻底坍塌，到时人间最后的屏障将会消失，域外势力将会降临。本来我试图让思归炼化登神长阶，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天选之人，天命之子。也是因为他是天选之人，天命之子，我倒是不太舍得。不舍得也没有办法，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
“我是人间守护者，我责无旁贷。”姜太初没有提及自己和思归那一层关系，他只是站在人间守护者的立场，倒是透露出些高深莫测。
这高深莫测自然是多余的，伪神敖玄点点头，显然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依旧说一句：“姜太初，并非我打击你，你并不足够炼化登神长阶。”
姜太初询问一句：“敖玄前辈肯传授我人鬼三生术，算是答应了吧？”
伪神敖玄点点头，他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说道：“当然，炼化登神长阶，你便是登神长阶的化身。你、我，与另外一位人物，将会联手守护人间。我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你去沧海等我吧，我去见见那位，然后传授你人鬼三生术。”
神农弓传人姜太初背负神农弓，他留念地望着初生城，最后冲天而起，如一道流光划过天际，最后降临在沧海这边的神农山山巅巫力长城。
伪神敖玄随后降临，他抬手将手指按入姜太初的眉心，解释道：“这是完整的人鬼三生术，倒是高明，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姜太初并不了解人鬼三生术的奥秘，他接受传承后便静坐修炼。伪神敖玄小声解释道：“所谓人鬼三生术，第一世为人，第二世可为神，若是不可为，第三世为鬼。”
第一世为人，第二世可为神，若是不可为，第三世为鬼。
“便是那位惊才绝艳的相叟，也并未成神，当然，兴许借助人鬼三生术，你还有一线生机。”伪神敖玄似乎是在吓唬姜太初，又或者是他过于悲观。
姜太初静心修炼人鬼三生术，等他起身时，神采奕奕。伪神敖玄依旧不算乐观，语重心长嘱咐道：“姜太初，修习了人鬼三生术，你炼化登神长阶的胜算也高了不少，你有两世来炼化登神长阶，至于是否能掌握登神长阶，还是个未知数。”
“晚辈愿意试试。”姜太初神采奕奕，他从伪神敖玄的担忧中知晓了炼化登神长阶的凶险，以至于要自己掌握人鬼三生术，活出两世，才有机会炼化。不过姜太初全然没有悲凉之意，反倒对炼化登神长阶志在必得。
“你可能会死，”伪神敖玄对此深信不疑，他依旧保持着悲观态度，用劝解的语气说道，“纵然活出两世，或许也不能炼化登神长阶，到时候还是要思归……”
“敖玄前辈，开始吧。”姜太初眼神坚毅，斗志昂扬，竟然打断了伪神敖玄的陈述。
伪神敖玄并未过分计较，他抬手演化出一方大地领域，裹挟着姜太初踏足青云端，距离登神长阶不过咫尺之遥。
伪神敖玄说道：“姜太初，在炼化登神长阶之前，你务必知晓登神长阶的由来。关于登神长阶的记忆，你们人族的记载尽数在《竹书纪年》中，这是相叟的全部发现，白泽记忆，相思编纂，但并非完整。现在，我要向你陈述完整的登神长阶，以便让你与登神长阶的融合更加契合。”
《竹书纪年》，姜太初烂熟于心，他依旧谦逊地点头，等待着伪神敖玄的诉说。
作为初生神灵，伪神敖玄知晓登神长阶的前世今生并非意外之事，横亘在第二人间之上的登神长阶，实在有太多神异之处。
天神女娲最后领悟的法则是五行法则，她饱含深情与期待，以五行法则塑造了第二人间，再以五行法则塑造了人间的生灵——人族。
从最早的北冥世界鲲鹏族与太古人间太古人的纷争开始，天神女娲找到了维持世间平衡的契机，平衡。所以此后她创造的每一个世界，要么存在另一个对立的世界，要么存在第二种对立的生灵，比如九天仙域与九幽魔界，比如仙人与魔族。
第二人间也是如此，天神女娲在塑造人族之后也塑造了妖族，她将第二人间一分为二，两块陆地上生存在两种生灵。
第二人间是天神女娲的杰作，她对第二人间满怀期待，而被她镇压的伪神敖玄，如同在无尽岁月里一样，替天神女娲承载第二人间。
被镇压的伪神敖玄在一个奇妙的处境，他脚踏死寂的深渊，背负充满生机的第二人间。
不断膨胀的力量会滋生更加强烈的欲望，深谙这个道理的天神女娲不想重蹈覆辙，她赐予第二人间的人族和妖族足够但不至于过分膨胀的力量。
过分膨胀的力量会滋生更加强烈的欲望，这个道理在无尽岁月里不断印证，最为契合的无疑是当初九天仙域与九幽魔界的太古时期。
九天仙域与九幽魔界分为太古时期、上古时期和如今。
那两位自诩与九天仙域和九幽魔界同岁的仙魔长者岁华老仙和纵横大魔并非当真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他们不过是上古时期的人物，而更为古老的太古时期，只余下一些碎片的传说，比如标志着太古时代的落幕与上古时代开启的太古人入侵。
仙魔两界上古时代的开始无疑是太古人的入侵和上元仙帝的崛起，上古时期过于短暂，当上元仙帝陨落之后，仙魔两界的传承断绝，岁华老仙与纵横大魔无疑成为仙魔两界明面上当之无愧的主宰，而事实上，仙魔两界真正的主宰是一向漂浮在光阴河中遗忘岛的时间祖地王者子璞。
事实上，此时的岁华老仙和纵横大魔的本体都被时间祖地王者放逐到时间漩涡当中，所以存在于仙魔两界之中的岁华老仙和纵横大魔都只掌握时间之力和空间之力，完全遗忘了本来的阴阳法则。
更为古老的上古时期，仙魔两界那时候也是天神女娲寄予厚望的位面，天神女娲当初对仙魔两界与仙魔两族的眷顾完全不属于后来的第二人间的人族与妖族。
天神女娲对九天仙域与九幽魔界何其眷顾，她打破一向的规矩，在法则九境上设下了第一条登神长阶，即仙人九境的仙帝与魔族九境的魔帝可以窥探更高的境界。彼时仙魔两界的极致为神灵，即仙帝可以祭炼伪阴灵，魔帝亦如此，阴阳第三次互补，可以踏足登神长阶，窥探神灵之境。
仙魔两界有仙人与魔族走到这一步，当然，他们都尽数陨落，而陨落的事实，无疑是他们在祭炼出阴阳二灵且融合二灵，踏足登神长阶，晋升到阴阳法则的止境，成为法则的掌控者后，他们的野心再度膨胀。
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并未窥探到天神女娲的存在，纵然他们拥有止境实力，为法则掌控者，但和秩序掌控者天神女娲之间的实力差距大如鸿沟，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窥探到天神女娲的存在，毕竟他们发现了承载仙魔两界的伪神敖玄。
伪神敖玄的实力并不弱于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仙人与魔族在惊骇伪神敖玄强绝的实力之余，开始忌惮到底是何方神圣才会镇压住这位强大的存在。他们当然猜测过是那位传说中的母神，当见到伪神敖玄的下场过后，仙魔开始忌惮了，他们不敢轻易踏足登神长阶，他们觉得自己的下场恐怕会与伪神敖玄无异。
伪神敖玄对天神女娲心怀恶意，他尝试蛊惑仙魔两界，告知他们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秩序掌控者，也是仙魔两界的创造者。仙魔两界的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们是第一批融合阴阳二灵晋升止境的强悍人物，他们无疑成为了法则的化身，举手投足之间掌握法则之力，他们已经抵达了认知中实力的极致，但在伪神敖玄面前，他们觉得自己的实力并不够看。
彼时伪神敖玄的实力并不足以碾压仙魔两界的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但绝对不弱，毕竟他还未经历与世界毁灭者的战争，纵然神格残缺且破碎，依旧是神灵之下第一人。而在经历过创世之战与毁灭之战后，世间真正的神灵只有天神女娲，曾经实力能与伪神敖玄比肩的鲲鹏，也就是鲲鹏族口中的祖鲲，那位深渊精魄所化的伪神，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在博取了仙魔两界的信任之后，伪神敖玄开始蛊惑止境仙人和止境魔族，告诉他们在登神长阶的尽头是他所居住的初生神域，一位来与域外的邪神在他创造仙魔两界时重创了他，并占据了初生神域。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秩序掌控者，那位域外邪神也无法抹杀他，所以只能将他镇压。
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对此深信不疑，他们对伪神敖玄充满了无上敬仰与敬意，当然，也并非全然如此，至少后来的确有止境魔族妄图夺取伪神敖玄的力量，成为世间的秩序掌控者。
不过在眼下，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并未表现出除了无上的敬仰之外别的意图，他们太忌惮伪神敖玄的力量了，且他们对那位居于登神长阶尽头的域外邪神充满了忌惮。
登神长阶尽头的确是初生神域，五块初生神域中的混沌神域便在此处。只是所谓的域外邪神并不存在，这一切完全是伪神敖玄为了报复天神女娲的刻意渲染，他将天神女娲描述为一个残暴的灭世者，几乎吓破了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的胆。
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此时并未暴露出野心，他们出于对那位并不存在的毁灭者天神女娲的忌惮，纷纷投靠为伪神敖玄麾下。这一切也完全符合伪神敖玄的心意，他开始谋划一场复仇之战，这自然属于神灵的战争，尽管他是伪神，但依旧有神格存在。
纠结了七八位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之后，伪神敖玄并未让他们联手打破天神女娲布置下的镇压桎梏，这完全是伪神敖玄的深思熟虑。他深刻知晓纵然有七八位止境仙人与止境魔族联手也无法打破天神女娲的桎梏，反倒会适得其反，引起天神女娲的主意，事情也会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