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喝酒
一行人随着谢骛卿下山,前往青州城中的男风馆。
半路之上,身着一袭乌黑裘袍,腰间银带闪耀的锦娘,以男子装扮疾步追来。
宁书雪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心中盘算着逃离的路线,还不放心地摸了摸衣袖中藏匿的蒙汗药,同时趁机掏出解酒丹,悄悄含入口中。
多亏当初昏迷时,锦娘未曾让他们搜身,这才得以保留这些救命之物,平日随身携带的,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这蒙汗药的分量,仅足以迷晕一人,看来只能对谢骛卿下手了。
一行人步入一间古色古香的雅间,谢骛卿还特意叫了一位小倌,美其名曰让洛川见识一下如何伺候人。
宁书雪望着小倌举手投足间流露的万种风情,不禁目瞪口呆。
谢骛卿取出一坛酒,轻轻揭开封口,将酒液倒入面前的碗中,问向她,“洛川,你可知这酒,为何也称呼为般若汤?”
闻言,宁书雪解释道:“此乃和尚称对酒的隐称,佛家禁止僧人饮酒,有的僧人却偷偷品尝,因此避讳此言。”
锦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宁书雪,由衷地发出赞叹。
小倌手持银六棱花鸟壶,动作轻柔而优雅地为众人斟酒,眉目传情,腰肢如柳般柔软。
看着酒液缓缓的流入杯中,锦娘含笑说道:“哎呀,还没喝呢,我就要先醉了。”
小倌含情脉脉,眼波流转,轻声细语道:“奴先敬各位爷一杯,谢各位爷捧场。”说罢,浅斟慢饮,双眸中透露出些许诱惑与妩媚。
宁书雪轻轻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这解酒丹不知能撑多久,还是少喝点为妙,得找准时机赶紧离开。
酒过三巡,夜幕降临,热闹逐渐散去,街道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急匆匆地赶路。
见凤弓和锦娘已经喝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宁书雪心中暗自谋划:如果借口去更衣,谢骛卿应该不至于跟着一起去。但是时间紧迫,恐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
这解酒丹药效快要过去了,宁书雪决定赌一把。
谢骛卿见宁书雪沉思不语,便询问:“可要更衣?认识路吗?我陪你去。”
宁书雪,闭上了刚张开的嘴巴,喃喃道:“不了,大当家,你去吧。”
谢骛卿拿出一坛未开封的酒,“这上好的烧刀子,口感浓烈,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品尝。”
见谢骛卿离开,宁书雪打量着只剩下小倌一人的房间,心中黯然神伤。
现在跑的话,还没离开男风倌就会被谢骛卿发现。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下药吧,这样逃跑的时间长会更长一些。
宁书雪吩咐小倌再拿个碗过来。
不一会儿,谢骛卿回来,赶走了正在给她斟酒、举到唇边的小倌。
谢骛卿刚打开那酒坛的封口,就被宁书雪抢了过去,"我也拿碗,咱们喝个痛快!”
宁书雪先给谢骛卿的碗中倒满酒,然后借着坛身的遮挡,悄无声息地将沾了药粉的小拇指,伸入那碗中,担心谢骛卿喝出异样,她故意留下了一些待会儿再加。接着又将酒倒入自己的碗中。
喝了一口,林书雪被辣得呛出了眼泪,脱口而出“:“这酒怎么这么烈!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灌醉吧?”
谢骛卿反问:“你没喝醉,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吗?我可是土匪,你打得过我吗?”说完,一碗酒下肚。
宁书雪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心想我爹可以派兵打你,端了你们土匪寨!
宁书雪直接将剩下的药加入酒坛中,自己就只喝方才那一碗,然后盯着谢骛卿,试问:“我帮大当家偷到守备图,作为交换,放我离开山寨如何?”
谢骛卿愣了愣,“所以马江约你去后山,是为了逃跑,没想到你被他推落水中。”突然,他感到头有些晕。
但还算清醒,继续开口:“那封信也不是马江写的,他不至于那么蠢,留下这个破绽。”
宁书雪没想到被拆穿,汗流浃背,“大当家真是明察秋毫呀!”说完又敬了大当家一碗。
第二碗喝完,见他还不倒,宁书雪急忙又倒满,“以后,大当家,你就是我大哥,小弟以唯大哥马首是瞻!”话锋一转,“本想投奔表叔,却被你们撸上了山。山寨那么多能人异士,何苦单留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宁书雪又喝了一口,喝完发现房间里的景象都变成了重影,她揉了揉眼睛,“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放我下山与亲人团聚如何?”
“我让你往东,往西作甚?”谢骛卿一碗烧刀子下肚,出现幻觉了,眼前的洛川在对着他笑,说道:“与亲人团聚,也不是不行,和你那表叔过几天日子,再回山寨,亦可。”
“这酒太烈了,我有点醉了。”说完,宁书雪眼前一黑,便趴在桌子上了。
谢骛卿也感觉不对劲,这次的烧刀子怎比以往的还烈?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起宁书雪,向屏风后面的床走去。
在晕倒之前,还不忘脱掉长靴。
皓月当空,几片黑云缓缓飘过。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宁书雪一路狂奔的身影,她脚下的步伐一刻也不停歇,终于看到了知府的府邸。她满怀希望的推开大门,眼前出现的却是穿着盔甲的青云寨大当家谢骛卿,他脸色阴沉的掐住宁书雪的脖子,将她紧紧的束缚住。
她想大声呼救却喊不出声,一切反抗都变得徒劳,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即将昏迷之际,她突然睁开双眼,猛吸一口气。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张轮廓分明,硬朗至极的侧脸,原来,趴伏着姿态的谢骛卿一只手臂压在宁书雪的脖颈上,怪不得她喘不上气。
环顾这四周,凤弓和锦娘仍旧沉浸在梦乡,趴在桌子上。本以为自己已然逃离此地,没想到还是在这间房中。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何不趁他们尚未清醒之际,逃走。
于是,宁书雪迅速套上长靴,蹑手蹑脚挪到门口,缓缓打开房门,生怕惊扰屋内其他人。
“你这是打算去哪啊?”谢骛卿的声音突然响起,醒后的他头痛欲裂,四肢无力,翻了个身,萎靡不振的盯着上方的帐幔。
宁书雪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回答:“我想去茅房,顺便看看有没有清粥,好让大当家暖暖胃。”
“你该不会是对我下药了吧?”谢骛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闻言,宁书雪心头猛地一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怎么会呢,如果我真的下药了,昨晚不就趁机逃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