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脱衣
瑞王很少这样大发雷霆,他纵然很不高兴或者被人触怒,也只是淡若清风的,有时候是记在心里回头算账,有时候是当场就把账算明白了。
但大多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惹瑞王如此的大动干戈。
春日虽然早料到无奇的信会让瑞王很不高兴,但也没想到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费公公就在外面,她本来该祸水东引的请费公公代为呈送,费公公那个呆瓜脑袋是绝对会乐得干这种事儿的,因为忠字当头的老费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可现在只有她站在跟前迎接瑞王的狂怒。
春日一时闭上了眼睛,心里只绝望地想:罢了,听天由命吧。
不料,瑞王这突如其来的怒喝,成功地吸引了门口费公公的注意力。
费公公莫名其妙而又有点焦急且小喜悦地碎步跑了进来:“王爷,怎么了?要捆谁?”
他刚才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瑞王说“把他带来,捆着”之类,他当然知道不是要捆春日,所以在想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兔崽子惹了瑞王不快。
如果要把那人绑来,费公公是很乐意冲在最前面的,而且他不介意亲自动手,毕竟这也是为主子效劳嘛。
瑞王见他满怀期待地:“郝无奇,那个小混蛋他居然……”
“是他?!”费公公的声音提高,新仇旧恨他几乎有些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王爷,那个小混蛋他又干了什么惹您眼睛的事儿?老奴立刻把他绑来,小兔崽子,我早就想揍他了!”
瑞王没说出口的话给费公公代劳了,但是听见费公公说这话,赵景藩却又有点不太舒服。
揍无奇嘛……他自个儿当然也有这个意愿,但是要轮到费公公来揍,总觉着哪里有点别扭。
春日见费公公进来吸引战火,本来是略有点高兴的,可是见费公公一心致力于拱火,这才重转喜为忧,她想提醒费公公不要太过火,只可惜老费一门心思的想为瑞王排忧解难,并没有留心春日示意的眼神。
瑞王沉吟片刻,哼道:“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那就快去把他带来!”
“是!”费公公格外高声地痛快答应了,可在转身的时候又觉着哪儿不对:“王爷,到底是把他带来,还是绑起来?”
“嗦什么!绑起来!绑的死死的!”瑞王一拍桌子。
费公公吓得离地三寸,赶紧答应着退了出去。
春日见状,正也要退出去跟费公公协商,瑞王看着她道:“蔡流风今日去郝府,只单独见了郝无奇?”
春日道:“是,他一进门就点名要跟小奇说话,看着……甚是诡异。当时奴婢悄悄地跟上,无意中仿佛是蔡流风说什么‘不会伤害你’之类的话,只是隔得太远,未必是真的。”
瑞王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春日,一双凤眸光芒闪烁,似乎有无数的念头在里头沉浮。
春日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些,不知主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同时她又担心着出去的费公公,万一费公公带人去郝府闹得鸡飞狗跳,那……
正想到这里,只听瑞王道:“你觉着……”
春日一愣,不由抬头看向瑞王:“主子,您要说什么?”
瑞王眉头微蹙,长指轻轻地一拨桌上那剑玉的圆球,看着彩绘的木球在面前稍稍滚动,瑞王道:“你觉着蔡流风,是不是那种为了私人癖好不顾伦理纲常、死缠烂打丧心病狂之人?”
春日怔住了,她有点不明白瑞王的意思。
但,就算她对蔡流风从来没什么好感,可是瑞王这一句话,她仍是无法违心附和。
迟疑了会儿,春日说道:“蔡学士虽有些过于正经,不过、在奴婢看来他好像不是那种、那种丧心病狂的。”
“是啊,”瑞王若有所思的轻声说了句:“本王也是这么觉着,他不该……是那种人才对。”
秋浦那夜,无奇失魂落魄地回到知府衙门,不久后蔡流风喝醉了回来。
早在此前瑞王就叫春日盯着两人了,所以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瑞王很是清楚,他去找无奇,正是想看好戏而已。
他本以为,按照常理推测,无奇跟蔡流风撕破脸后,相见很是尴尬,两人之间自然不会再如从前了。
起初的确如他所料,从蔡流风醉酒到次日,本来那两人有机会再见的,可竟没有碰面,就连知道蔡流风得留在秋浦善后,无奇也没有特去照面。
那时候他心里暗爽,当然,瑞王不觉着自己在从中使坏,他觉着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毕竟断袖龙阳,那可是令正人君子所不齿的行径,尤其是蔡流风这种出身名门大族的世家公子,从翰林院跳到吏部,要是干那种事,可是要被人背地耻笑的。
所以不管是为了本朝官体还是、出自爱惜人才的角度……瑞王觉着自己出手干涉实在是、实在是无可挑剔,干的完美。
虽然无奇那天晚上忤逆了他,让他心里有点不快,但这也是值得的。
且在他看来无奇年纪尚小没经过这种事情,加上又有才干,偶尔发发小脾气倒也无伤大雅,只要她事后知错,或者向他真心诚意地认认错,瑞王倒是不妨就顺势原谅了她。
这是赵景藩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盘。
可没想到他等来等去,居然等到了两个意外。
第一他没想到蔡流风居然从秋浦回来就立刻去找了无奇,这小子显然是没有悔改的意思吧?他难道还想藕断丝连?
当然最让赵景藩意外的是无奇的这封信。
无奇在信中写什么……因为体弱多病的原因,请从清吏司辞官。
她又特意地把当初跟瑞王讨的那块救命的玉佩还了回来,赵景藩很知道她的用意,当初她要这龙佩的时候,是想在将来要紧的时候能够保命的,如今她把东西还回来,一则是暗示赵景藩答应她辞官的请求,另外,却是把玉佩还给他,从此两个人就……就此了断互不相欠了似的。
这简直是铁了心的要走。
正因为清楚无奇的用意,跟这份用意跟他之前的估计天差地远,瑞王才越发的怒不可遏。
瑞王突然问道:“这封信,是在蔡流风去后给你的?”
“是。”春日答了这句,突然明白了主子是什么意思,忙道:“不过,这封信应该是早就写好了的。不是在蔡学士去后才写的。”
“早就准备好了?这么说这小子是早就打算离开清吏司了?”瑞王低语。
他本以为是蔡流风去了郝府后对无奇说了什么,才让无奇写了这封信,现在看来并不是蔡流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