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渐渐地，她发现萧子隽的脸有些不好看，不由地生了些怀疑，“王爷，您怎么了？不好喝？”

萧子隽叹了口气，望着她一脸执著的样子，终于不忍心道：“其实上次陈太医有要给我用麻药，是我拒绝了。那醉心花确实可以止痛，但如果常用它止痛便会致瘾。”

“我沙场历练久了受伤也是在所难免，如果每一次都是用麻醉散才撑过去，只怕我的意志先垮了。”

轻轻并不知道这醉心花虽能麻醉止痛，却因容易上瘾成性，一旦染上便会使人戒食不掉，意志堕落。

“北汉最后的皇帝因此花上瘾，还迷上寒石散，沦为了奸臣的傀儡，最后亡国亡家。”

轻轻吓了一跳，“这么严重？！那你现在喝了大半要不要紧啊？”

他萧子隽不由得笑了，“一次两次是没有事的，你以后要记得，千万别对自己的医识太

自信就好。”

*

银装素裹，大雪铺门，狩猎活动暂停。

话说那会儿晨时，御林苑行宫主殿，焚香袅袅。

一排宫婢和内监端了盆盆罐罐出出进进。

陈太医弓着腰在外头小心候着，须臾陛下近前的李公公拿着拂尘走出来，并未言语，只是面侧一示意，那陈太医便已经明白，悄然入内。

房间很暖和，隔着朦胧的御帐和珠帘，可以看见陛下明黄的身影，旁边是年轻的云嫔梳头结髻。

李公公隔着帘子先轻咳一声，然后低声道：“陛下，陈太医到了。”

只听得里头传出陛下低沉的一声，“唔。”然后没了下文。

李公公便不再问，只有候着。

云嫔为陛下穿上外衣，一番穿戴后，云嫔温柔的声音：“臣妾先告退”，一旁已经从偏殿退下。

只听帘子拨动的声音，陛下一身周正的皇袍走了出来，“让他进来吧。”

陈太医伏地跪拜，一番之后才到正题。

“回禀陛下，晋王的伤口虽不及内里，但伤口范围大，失血过多，实乃不轻。至于陛下让臣查看的，臣亦借着为王爷换药时看了个清楚。”

“晋王上半身大小伤痕九处，以刀剑伤居多，箭伤致命，年月最久的估摸着在七八年。有三处伤疤看上去比较严重，有一处靠近心脏。此次伤叠加了上次，也是因此严重的缘故……”

“陛下请放心，晋王身体康健，臣已经用了上好的金创药，加上药服，调养得当的话，这表面伤口大约会七天左右愈合，只是至少半个月内只怕不能动兵器了，不然伤口容易崩开。”

皇帝默然听着，始终一言不发。

不知不觉，老三从军至今也有七年，这七年间，重要征战四次，大小战役不计其数。而他居然忘记了他的年纪。

阿隽今年二十有五，自小便心思沉敛，比一般的孩子敏感沉稳，他以为这与他少时失聪、早年丧母有很大的关系。

他自小有与年纪不符合的沉稳和成熟，可自己谈不上喜欢，或许这份不喜欢也是因为她是梅暗香的儿子，那一段不能触及的伤痛和背叛。

四个儿子中，泓儿的性情像极了年少的自己，故而皇后之事东窗事发，他虽愤怒，却心知肚明萧子泓是自己的皇子。

萧子泓是自己失去的曾经；而萧子隽却偏偏像后来的自己。

只是如今他却越来越发现，阿隽像曾经的自己，譬如一样的重情重义，为情所执著。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结识梅暗香和楚留白，那一段岁月，自己确然又像泓儿一样的纯粹。

良久，皇帝才意识到陈太医还在，这才面无表情的挥了手，陈太医依礼退下。

阳光终于出来了，晨辉透过窗格照了进来，香炉上袅袅升起紫烟。

帘幕没有完全拉开，陛下坐于一隅，恰是背光处。

内廷总管李连年这个角落看，只看到他冷冽的侧面，看似伟岸的身躯几十年如一日，这一刹那看上去苍老不少，身影完全是一个老人。

这个想法，吓了李连年一跳。

在他的眼里，陛下永远精神矍铄、是不会老的。

常年习练的萧琰，身体从未像那些发福的皇帝老态龙钟，那几十年如剑削笔直的后背，依稀能看出晋王的感觉。

李公公并不知道皇帝这一刻在思忖立储之事。

这么些年李公公虽侍奉在侧，却也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经历过背叛和阴谋，陛下的城府愈深，脾性更难以让人琢磨，如今这疑心却越来越厉害。

他终于上前道：“陛下，今日的原上雪橇比赛已经举行，气氛很好。”

因着今日大雪，原本的狩猎取消，备选的雪橇比赛便临时加了进去。

“启禀陛下，北漠塔塔尔部落渥维王子昨日递了求婚书，还在案上搁着。”

数年前北漠赫都王子曾经求婚无双公主遭拒，今番这渥维王子见无双仍是待嫁，居然临时起意致函求婚。

皇帝只是坐在那默然听着，没有回应。

“还有，北定侯陆渊、吏部安林州、兵部秦将军今日皆去探望了晋王——”

光线的晦暗下，那一明黄锦袍的人终于站起来，“朕知道了。”

*

榻前是高铭、陆侯等人，正在向晋王汇报昨日和今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