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遇
我是乌拉那拉·茹意。生于康熙五十七年。阿玛虽不是位极人臣,家族也只是下五旗的镶蓝旗,但大清毕竟是满人的天下,所以我自出生便过的安逸、快乐。长大后参与选秀,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后来一跃成为皇后。更幸者,我的皇帝,我的夫君,我的少年郎,都是同一个人,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还能比我更幸运?然而,这一切都在乾隆三十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不堪打击,于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日,崩。回想我这一生,真是镜花水月,终归一场空……
在我4岁时,康熙爷驾崩,四王爷继位,改年号雍正,我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四王爷的福晋,是我的姑母。
皇帝登基,姑母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彼时我尚且年幼,并不知做皇后是好是坏。只知道阿玛、额娘乃至家中奴仆无一不开心,每个大人脸上都挂着笑,每日都有人登门拜访,家中门庭若市。
自此,乌拉那拉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下五旗了,而是一跃成为了“后族”。
因着姑母的关系。我常常入宫,我并不知道姑母宣召我入宫到底为何,只知宫中有很多红墙绿瓦的大房子,宫中很大,走半天也见不到边,我就在宫中和府中慢慢长大。
因姑丈勤政,子嗣不多,如今长大的皇子,也只有姑母的三阿哥,熹贵妃的四阿哥和六阿哥。我已渐渐长大,深知姑母时常宣我入宫,就是想让我与三阿哥培养感情,以后嫁给三阿哥。在皇帝百年之后,三阿哥登基。我成为皇后,延续乌拉那拉氏后族的荣耀。
宫中孩子不多,能与我一起玩闹的更少。阿哥们平时都要去上书房读书,我则只能跟着姑母学习做皇后的职责。
那年元宵节,我照例入宫,宫中难得如此热闹,姑丈,太后,姑母,熹贵妃,几位阿哥公主,都在一块听戏,我与皇子公主们,都坐在姑丈右边。
戏台上正在唱《墙头马上》,讲的是一个富家千金与人私奔的故事。我听着,脸上不禁挂着微笑。我羡慕李小姐,她勇敢,坚毅。能与自己所爱的人相守。大家都在看他们的爱情故事,只有四阿哥弘历,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有一些不屑。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对这样美好的爱情故事感到不屑,便小声问他:“四阿哥不喜欢听戏”?
四阿哥回头看了我一眼:“喜欢。”
我又问:“那为何,你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四阿哥说:“并无甚值得笑的。”
我拽着他的袖子悄悄出了戏园。四阿哥不解:“格格这是做什么?”
我说:“阿哥不是不喜欢看戏吗?那也没必要继续在里面待着了,何况,我对阿哥颇为好奇,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阿哥,若在里面讨论,怕会影响贵人看戏。”
四阿哥甩开我的手,说:“我何曾说过我不喜欢看戏?”
我看着四阿哥,说:“那你刚刚看戏为何没有一丝笑容,还满脸不屑?”
四阿哥说:“一个女子,放弃从小养育自己的父母,不顾礼义廉耻,与一男子私奔,有违伦理道德,一个男子,与一女子私相授受却不敢提亲,毫无责任心。这有什么值得笑的?”
我怔怔的望着他,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吗?四阿哥可真是个奇特的人,与我平日所见,大为不同。
这时四阿哥又开口了:“格格若无事,我先走了。”说着便走开了。
转眼。来到了雍正十二年正月,我参加了选秀。姑母将我好好打扮,送到了选秀现场,我知道,皇帝姑丈。他绝不会选自己的外甥女入宫为妃,自然只会将我指婚给皇子。我是紧张的,也是害怕的。我不知道我到底会成为谁的福晋。因着三阿哥并非姑母亲生。所以我自小与三阿哥不算亲厚。他为人木讷,疏离。对姑母这个皇额娘给他安排的一切,都不算喜欢,自然也包括我。而我也不想嫁给他。
我与其他经过选拔的秀女都已经入宫,准备进入最后的殿选。大家或坐或站,或闲聊,或玩笑。都在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命运。
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位公公,大声唱到:“今日殿选,但皇上政务繁忙,请诸位秀女先行归家。择日再选。”
于是大家叽叽喳喳的散去,都回家了。一时屋子里变得无比安静。我心中不禁暗暗思量: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未有选秀改期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心中不禁燃起一抹不安。不管了,先去姑母宫中。
我到了景仁宫,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小宫女,在一声不发的擦地。我刚进正厅坐下。外面便传来脚步声。我赶紧出来看。原来是姑母回来了,可是姑母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整个人面无表情,瘫软无力的被秋姑姑扶着。见状,我感觉过去扶着姑母。刚进正厅,我便迫不及待的问:“姑母,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姑母转头看看我,便号啕大哭起来……
“秋姑姑,这是怎么了?”我急忙问秋姑姑。
秋姑姑说:“今日早朝。多位朝臣参三阿哥,说他结党营私,送礼贿赂多位官员,命官员上书保举三阿哥为太子。并时常抱怨皇上对八爷胤禩处罚太重,不念兄弟情义。皇上大怒。当场便发落了三阿哥,革去了三阿哥的黄带子,赶去做八爷的儿子了。连同娘娘。也被斥责教子无方。还下令封了景仁宫。”说罢,秋姑姑也哭了起来。
这时姑母突然怒骂到:“早知三阿哥是个扶不起来的。竟如此无用无知,竟然给八爷求情。真是枉费本宫为他筹谋。枉费本宫为他筹谋啊……”
“朕竟不知皇后为三阿哥如此费心筹谋。今日他所为。难道皆是皇后教导?”姑丈说着大步走进了景仁宫。我与姑母连忙跪下。他环顾跪在地上的三人。慢慢走到了上首坐定,再次开口:“朕与皇后,结发多年。朕念你操持后宫,多有辛劳,又膝下无子,便将弘时交由你扶养。不料你竟将他养成了一个无君无父的逆子。”
姑母闻言,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高呼冤枉。
姑丈厉声道:“皇后乃一国之母。是天下人的母亲,你竟连一个皇子都教不好,实在无用。难当一国之母。朕今日便废了你!”
我听及此,急忙道:“姑丈。”
苏公公出声提醒:“格格,请您谨慎称呼。”
我看了看他。继续说道:“姑丈。姑母与您结发数十年。是您的结发妻子,希望您不要冤枉了姑母,不要让姑母伤了心。”
姑丈闻言,说道:“你是说朕冤枉了你的姑母?”
“臣女不敢!”我不知该如何为姑母求情,只得跪在地上,将头磕在地上。
姑母一直在哭着喊冤枉,哭着磕头。可是姑丈脸上的怒色,并未消散。
半晌,头顶上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苏培盛,传旨,皇后悖逆,与弘时意图谋夺皇位。着废后,迁居冷宫居住。”
苏公公刚要出去传旨,竹姑姑便进来了,竹姑姑是太后的大宫女,在太后身边待了一辈子,她行礼后道:“皇上,奴婢是来传太后懿旨的,还请您跪下接旨。”
姑丈道:“皇额娘已离世多年,何来懿旨?”
竹姑姑说:“太后娘娘当年留下了一道遗照,要奴婢保护好遗照。若皇帝要废后,便拿出遗照。”
姑丈听后。便跪了下来。
竹姑姑宣读太后遗诏。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皇帝,哀家去后,乌拉那拉氏。不可废后。”
姑丈怔愣一会。便接了旨。
“既然皇额娘说不可废后,那朕便不能废你了,皇额娘可真是乌雅氏的好女儿,到死,都记着维护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的荣耀。也罢。苏培盛。自今日起,皇后,幽居景仁宫,非死不得出。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姑丈说罢,便要走。
姑母突然抱着互相的腿。哭求到:“皇上,皇上,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不得宠爱,被幽禁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茹意。是臣妾从小看着长大的,希望皇上履行当初的诺言,将她赐婚给皇子。让她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被臣妾连累。”
姑丈听后。说:“行,既然朕当初答应过。要给她赐婚。那自然君无戏言。苏培盛。着将茹意格格赐婚给四阿哥为侧福晋。”说罢便走了。
我抱着跪在地上哭的姑母:“姑母,您为什么还要为我去求姑丈啊,您应该为你自己求情啊,你求情,说不定姑丈会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恕您呢?”
姑母流着泪道:“没用的,他不会饶过我的。茹意。你一定要抓住弘历的心,不要像姑母一样,一辈子得不到夫君的心。得到的只有夫君的厌恶。乌拉那拉氏已经有一个弃妇了,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还未等我与姑母多说几句话,便有嬷嬷进来,将我推出了景仁宫,然后我看着景仁宫的宫门一层一层的全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