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加尔圣山峰顶，曾经清澈的湖水泛着蓝色幽光，这是伊利丹的杰作，是他重塑的永恒之井，幽蓝色的璀璨光辉是纯粹的奥术能量发出的光芒。湖边，瓦斯坦恩的妻子，女祭司蕾娅拉一个人站在那里，沐浴着月亮女神洒下的银色光辉，抬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诺达希尔是为了掩盖这个新的永恒之井而存在的。女祭司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没人知道，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瓦斯坦恩已经离开海加尔山很久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蕾娅拉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树冠，苍穹之顶遮蔽了天空和烈阳，让生活在这里的族人们永远待在最爱的朦胧夜色中，远离世俗的纷扰，与世隔绝，平静地享受着他们的永生。而他的丈夫，和那些胸怀梦想的德鲁伊们，则穿过支离破碎的世界，历经千辛万苦，奔赴远在世界另一端的生命禁区希利苏斯。女祭司低头看着面前的永恒之井，蔚蓝色的湖水晶莹剔透，诺达希尔粗壮的根须隆起，纵横交错，突出湖面的褐色树根宛如一个个小岛。

蕾娅拉双手交握，置于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璀璨的湖水，曾被刻意遗忘的画面一幅幅出现在她眼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强迫自己正视那些过往。

“卡利姆多承受了巨大的灾难……”悠远浑厚的龙吟传遍整个海加尔山，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暗夜精灵承受了最为深重的苦难，你们并非完全无辜，但你们的伤痛和你们为了拯救世界所做出的贡献让你们理应得到原谅……”生命的赐予者，红龙阿莱克斯塔萨摊开的龙爪上，是一颗看上去很像橡果的种子。永恒之井的大爆炸，毁掉了守护者弗蕾亚亲手种植的世界树加尼尔，只留下了这一粒种子。母亲树的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另一个巨龙挖出的深坑里，三头巨龙垂下他们高贵的头颅，一起动手盖上泥土。巨龙的身体发出柔和的光芒，和正午的阳光一起照射在泥土上，一株幼苗破土而出。在天崩地裂中幸存下来的暗夜精灵们沐浴在他们并不喜欢的阳光下。守护巨龙用他们从万神殿那里获得的力量赐予暗夜精灵们祝福，缓慢悠长宏亮的声音传遍海加尔圣山。

“我，阿莱克斯塔萨，将力量和健康赐给暗夜精灵，你们的生命与世界之树同在。”

“我，时间之王诺兹多姆，将时间的掌控赐给暗夜精灵，你们的生命与世界之树同在。”

阿莱克斯塔萨的妹妹，守护巨龙伊瑟拉，从守护者芙蕾雅那里获得了自然之力，负责在翡翠梦境中监管艾泽拉斯万物的演化，她与这个缥缈的梦境融为一体，她向前一步，给予德鲁伊们特别的馈赠：“那些追随我珍爱的人—我的爱人—前进的人，我赐予你们进入翡翠梦境的机会……”

蕾娅拉看着画面中的守护巨龙，当他们赐予祝福的时候，庞大伟岸的身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但她的目光掠过巨龙，落在海加尔山脚下，人群中，一个单薄的小女孩身上。这是她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最重要的，只是这个小女孩。小女孩低着头，没有人看得到她的面庞，也没有人看得到她眼中流下的晶莹泪水。巨龙的祝福，温暖的光芒并没有照进她的内心，她心中只有无尽的悲伤和深沉的绝望。

蕾娅拉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在天空中飞舞的恶魔，那是藏在她心底深处的恐惧。头生长角，背生双翼，身材高大的恶魔，抱着满是毒液的罐子，倾倒着沸腾的火油，烈焰加速了剧毒的扩散，地面上的士兵无处可逃，倒地哀嚎……毒液和火焰落在他们身上，毒液熔化了金属铠甲，火焰烧灼着肌肤，嘶嘶作响……德斯德尔·星眼被惊惧嘶吼的坐骑摔在一边，落在一堆死状可怖的尸体上。他俊美而不可一世的脸庞因恐惧而扭曲变形，难以辨认，他的手无助地伸向天空，不知道是在乞求末日守卫的垂怜，还是在挣扎着想要继续战斗……那些还没有死去的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强壮身体，和强大的再生能力只能让他们感受到更深刻的痛苦。

“星眼大人！快走！快啊！”一个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喊着：“躲开……快……”

“太迟了，太迟了！”星眼咕哝着，茫然地环顾四周：“我们完了！一切都完了！”末日守卫倾倒下的毒液笔直地击中了德斯德尔·星眼，他的身体消失在腾空而起的烈焰中……

蕾娅拉的眼中只有那冲天的烈焰，她颓然地倒在了地上，喃喃自语：“过去了，过去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