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赤角先生 - 雄霸三国 - 孤君道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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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赤角先生

年关前,除夕夜前一日即腊月二十九,京中上下等待中皇帝终于下诏特赦天下罪犯。

诏狱前,魏越驾着驴车排队,这里已排满了接引亲属的车辆,王凌披戴斗篷,脸上裹着御寒布巾,呼出的白气染白了布巾、双眉和斗篷。

非死罪、非不赦之罪的囚徒陆续从诏狱走出,只在诏狱待了三天的王允一出来就被三个儿子围住,同来的一众士人呼啦啦围上去,人人拱手贺喜,口呼王公。

披上御寒皮裘大氅的王允打量着面前一众前来迎接的青年士人,目光和煦对着这些青年一一颔首,从精神上给与认可。

因战败,给朝廷背黑锅的董卓也甩着膀子走出诏狱,接住部曲递来的熊皮斗篷挂在身上,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微微扭头斜眼看一眼诏狱门楼上仿佛被冻结,不再飘扬的旗帜。

董卓的部曲非常好认,几乎人人披挂厚黑熊皮披风,是因董卓家乡多有熊罴(现在依旧有很多的野生熊),能独力狩猎熊罴者,都会被董卓招募为部曲。

魏越看着董卓一行人离去,见王允被簇拥着,似乎还在讲话,就扭头看王凌,王凌明显沉浸在心事中,被魏越肘了两下才看魏越,声音低落:“扬祖,一起回承德园吧。”

“不去见见王公?我见王公出来时打量各处,似乎是在寻找王兄。”

“有负伯父托付,焉有颜面相见?”

魏越见他还是一心躲避,就说:“张让一事不成,非王兄之过。依我看,王兄舍命其中,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效应,说不好还会连累太原王氏。或许,王公那里心怀愧疚,也不敢见王兄。毕竟天子有意袒护,逼迫急了,岂会如现在这样好说话?”

王凌只是轻叹不肯开口,既然劝不动王凌,魏越也就不再劝了,反正那里都能守岁过年,仅仅只是一个节日罢了。

这一趟,魏越比较感兴趣的是董卓、王允这对狱友会不会擦出一点点的神秘火花。

诏狱里那么无聊,两个又是参与平叛战事的一方负责人,年龄又大致想当,住的近了聊一聊,说不好真的会擦出火花,成了那星星之火,烧出燎原之势。

除夕夜,洛水南岸燕丘园。

厅堂之中遍布蜡烛,足足有百余根,照的室内亮堂堂暖融融。

堂中,曹氏、宋氏面对面而坐,两人之间只有一张木几,几案上阴阳铜釜中两色汤水沸腾。

曹氏与亡夫宋奇之间年龄足足有十年之差,而宋氏又是宋奇大兄之女,所以曹氏岁数仅仅比宋氏大一岁,辈分就大了一辈。

然而原来的宋氏嫡脉男丁已被斩杀一空,其余女眷要么改嫁,要么投奔宋氏亲族,这宋氏嫡脉就剩下了她们两人,一个是宋家寡妇曹氏,一个是宋氏孤女,孤寡的两人之间自然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障碍。

宋氏拿筷子拨弄着煮好的饺子,对这种新颖吃法似乎很好奇,在曹氏鼓励下,她吃了一只饺子,咀嚼时双眸睁圆很是惊喜的样子,咽下后道:“面质精细,做这道菜的人可谓别出心裁。”

曹氏也吃了一只饺子,微微露笑:“磨一石麦,难得一合精粉,能说是百中选一。拿精粉做这等美食,自然手笔不凡。”

豆腐、面点的制作需要石磨,简单的以合适石材打磨之后也能说是石磨,可研磨出来的颗粒粗细不一,很难精加工。如豆腐发明至今四百年,但始终不是主流、常见菜品,就是因为研磨黄豆时有太多的粗颗粒,粗颗粒对豆腐制作没多大用途。

石磨制造的精良,研磨时自然会减少粗颗粒。而石磨是否精良……这种技术改造、积累足足一千年左右,才能制造出精良石磨,这就使得两宋时期面食文化大面积扩张。

精良与否不在石磨大小,而在石磨之间的纹理上。

魏越改造出的石磨能将研磨出更多的精粉,而精细淀粉正是宋氏每日化妆时涂在脸上的原料。

吃完饺子,宋氏突然说:“姐姐,妹妹有身死之厄,想求姐姐援臂。”

正给宋氏夹菜的曹氏眉头稍皱,笑容也敛去:“说笑了,我连自家孩儿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妹妹?何况,我父入土一年,有心救妹妹,也无从发力。”

宋氏直勾勾盯着曹氏双眸,语气森然:“难道姐姐就不想复仇?”

曹氏沉默不语,宋氏眼珠转动看周边密集烛火:“姐姐,一百四十三口人,皆是你我至亲。再多的烛火,也驱不散你我心中的黑暗。”

宋氏展开双臂,扬起下巴闭着眼睛,微笑着:“姐姐,妹妹能听到墙后的步履声,是叔父及各位父兄长辈的,还是司隶校尉的刺探?”

曹氏俏脸煞白毫无血色,呼吸越发急促,盯着宋氏修长、细腻的脖颈:“如何复仇?”

“他绝我宋氏血裔,我意绝他血裔。”

宋氏说着垂头露笑,笑容灿烂:“若能报父兄之仇,姐姐与魏先生如何做,姑父那里自不会过问。我父兄英灵,只会视姐姐为恩人,绝不会迁怒、埋怨姐姐。”

魏先生……

曹氏身躯又颤了颤,艰难开口,嘴唇张合几次吐不出话来,她终究戴的是宋家寡妇曹氏的帽子,被宋家孤女当面说破,脸上挂不住。本就惊恐之余,现在又羞愧,不由埋下脑袋,仿佛罪人一般等候审判。

宋氏见此,也敛去笑容语气幽幽:“若能报此血仇,姐姐就是我宋氏大恩人。今后姐姐诞下几子过继宋氏名下,延续宗祧,想来祖宗英灵亦不会怪罪。若能厚飨血食,祖宗英灵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她越说越轻松,曹氏双手握拳抬起头,双眸睁圆,无辜的儿子连这个世界看都没看几眼就被杀,她岂会无怨:“如何做?”

初三日,曹氏前往北邙山中给曹仁、曹纯送衣食,回来时车辕损坏,她上门向魏越借车。

曹氏眼神勾动下,似乎如她预料的那样,魏越热情的送她回燕丘园,是亲自驾车那种,连仆从都不带,悄悄常住的意思很是明显。这是自己的魅力所在,但又害了魏越,这让曹氏颇有些患得患失。

初三夜,美酒佳肴下,曹氏向魏越讲述自己的过去,魏越也听的很是认真,并无猴急的表现,十分尊重曹氏的意愿。

即便两人深夜独处一室,曹氏见自己不开口、授意,魏越也能彬彬有礼对待她,这种尊重令她感动,可计划依旧不会变。

就如承德园那夜一样,半壶酒下肚,魏越即便心中有准备,还是抵抗不住瞌睡的念头。

哪怕他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却视线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脚步声时有时无如同幻听。

莫名的,魏越想起了自己死亡时的感觉,跟眼前感觉类似,自己控制不住这种极端困乏的侵蚀,在黑暗中失去思考能力。

昏睡中的魏越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睡后,曹氏又给他喂了多少酒。这种酒是否有后遗症,已经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一直到初五傍晚,做好准备的宋氏这才出宫来,带了宫里的食材。

还在那间布满蜡烛的厅堂中,宋氏带来的宫娥、小宦官往厅中端着食材、餐具,客厅壁炉中火焰烧的噼啪作响。

似乎彼此胃口不大,没多久宫娥、小宦官又将厅堂中的餐具、食材搬到客房中自用。

而宋氏、曹氏则去了寝室,在两名小宫娥服侍下,宋氏褪下了年关时的盛装,与曹氏同榻,在榻上小几案上交流书法,兴趣盎然。

待到深夜时,随宋氏出宫的宫娥、小宦官都已饱食惬意入睡,厅堂之外依旧有两名带剑宦官守卫。

面前的房屋中不知道摆了多少蜡烛,门窗白纱被烛光染成明煌煌,让两名宦官感慨不已,就是皇帝深夜也不会点这么多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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