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天锦城之变

这一年的七月，刚刚立了秋，便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打台风，大承的沿海城市都遭到了狂风暴雨的袭击。

天锦城虽然不是沿海城市，不过离海岸也不是很远，自然也在波及的范围内，狂风倒是不见多大，只是暴雨倾盆。

连续下了几日暴雨，天锦城地势低的地方都泡在了水中，水直没膝盖，鱼都游到家里。

自然在抓鱼取虾的同时，穷苦人最担忧的也就是房子。

他们的房子多半是土坯墙，在水中泡得久了，下面就松散损坏了。

这日早朝，便有官员奏报：“……城南的兴云镇被大水冲毁，房屋倒塌八百七十四户，目前有五百二十七人已经确定死亡了，还有重伤三百多众，轻伤一千八百多众……”

这样庞大的数字，大约这个镇也尽数会了。

便有官员提议：“太子观政多日，不如这次的赈灾事宜就交给太子来办……”

“是啊，陛下，太子殿下观政多时，陛下何不乘机校验殿下的观政成果？”

坐在宝座上的皇帝此时较以前瘦了许多，整个脸上皱纹重叠，呈现出一种蜡黄。他低垂着眉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听了这几句话，终于抬起眼帘，用浑浊的目光看向站在阶下的太子。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周牧辰出列，走上前几步：“儿臣愿前去赈灾、抚恤民众，为君父分忧！”

“如此，你便去吧。”

说了这几句话，皇帝似乎又累了，垂下眼皮歪在龙椅上不再说话。

最近这一年，皇帝越来越精神不济了，茶饭不思，晚上多梦盗汗，整个人都生生地瘦了下去，这也是周牧辰在皇帝面前表孝心刷好感的原因。

周牧阳现在不在京城，周牧宇徒有其表不堪大用，现在是他周牧辰一展拳脚的时候了。

只要这次赈灾办好了，他太子的位置基本上就稳定下来了。

而在此时，朝堂上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沈将军重伤，北雍关告急，熠王殿下已经亲自赶往北雍关了。”

“……突厥派使臣前来求和，若楚宇撤军他们便退回突厥王城……”

“他们不过是要些米粮，给他们就是了……”

“……天寒地冻，穷则生变，让他们吃饱了肚子就好了。”

“陛下，现在突厥被北雍关守军，漠北大军和大承军困在赤那部，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大承军？”就在下面议论纷纷主战和主和争执不休的时候，皇帝的声音飘忽忽的想起来。这声音不高，中气不足，有些虚弱，但是在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金銮殿里竟然瞬间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大承军？大承军如何会到了漠北？呼延旭给他们借道了？”

这种兵家之争，特别是两国之间，为防止借道的一方背信弃义、趁机抢占领土，一般是不会答应借道的。

兵部尚书上前：“回陛下，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大承军队从南瑶旧地过去的……这些南瑶余孽……”

话没说完就听见皇帝淡淡的声音透着寒意：“你们都收到了消息，龙灵卫的人为何没有给朕传消息？”龙灵卫的人走的时候，他可是将自己驯养的那一对雪鸮给他们用于传递消息的。

站在首位的安大人上前一步道：“陛下，现在龙灵卫那些人都唯福宁公主的命是从……前段日子，臣听说福宁公主在路上用一顿羊肉汤把他们给收服了……”

话未说完，皇帝的手就重重地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他身体不好，力道不足，但是这突然一下，还是让朝臣们心中坠坠的。

尽管这怒火不是对着他们，但是……

天子一怒，血染山河。

皇帝虽然不是暴跳如雷，声音却透着隐隐的愤怒：“呵，龙灵卫听福宁公主驱使？他们到底是我楚宇的侍卫还是他大承的侍卫？”

“是，陛下，这个侍卫们眼皮子真浅！”这个时候也只有安大人能够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了。

可不是么？为了一顿羊肉汤就倒戈了，这些人还养了有什么用？

“父皇……”周牧辰却在这个时候说道，“父皇息怒，或许是有别的原因也未可知。”

皇帝不做声，但是那浑浊的眸子却如锋寒的利刃一样落在了周牧辰的身上，周牧辰不由手指紧了紧。

安大人道：“太子殿下宽厚，不知道人心险恶，殿下自己是正人君子，便认为天下的人都是正人君子。”

周牧辰道：“安大人，其实这件事原本是因为我所起……四年前，福宁公主还在南瑶的时候，为了护送我回京，那时候我们跟龙灵卫产生了误会，在路上交过手，她的一个护卫死在了龙灵卫手上。”

安大人目光闪了闪，看向周牧辰。

周牧辰接着道：“所以儿臣认为，龙灵卫没有给父皇传信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皇帝目光如炬：“你是说……梁木樨控制了龙灵卫？不可能！”

“儿臣只是猜测，毕竟七皇弟在边关多日，调动边军控制了龙灵卫也未可知。”

这话……帽子就扣得大了。

偏偏周牧阳不在京中，那些想要辩驳的臣子也无从辩驳，毕竟皇帝真的没有收到龙灵卫的传信。

而此时一个人站出来：“陛下圣明，说不定在途中被人劫了也未可知。”

劫了？

皇帝皱了皱眉，他都多久没有收到过信了？还劫了，难道每一封都劫了？

皇帝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相信了周牧辰的话。

站在一旁的司礼监大太监祁东海高唱了一句：“退朝！”

百官山呼万岁，叩首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