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昧 - 师父他是个徒管严 - 浅墨浓蓝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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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昧

屋中痛苦的□□没有停过,祝凉风在屋外不知站了多久,此时身上早已落了一层薄雪。闻声过来的张婶心疼他,为他披上了外衣,却被他拒绝了。

他像是在惩罚自己,笔挺的站在院中,单薄的衣衫裹着早已冻僵的身体,却未见他有半丝战栗。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里屋传出,祝凉风一怔,几乎站立不稳,刚要进去,却被张婶拦住,“我去看看,侬一个大男人怎能进产房呀?”

祝凉风薄唇紧抿,最终点了点头。

屋中,兰花没了方才的声息,祝凉风在外面等得越发着急。片刻后,张婶面色沉重的走了出来,“小祝,这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祝凉风心中一颤,抓住张婶的胳膊,声音有些抖。

“孩子没事。”张婶叹了口气,面露哀色:“是血崩,大人……怕是保不住了。”

祝凉风如遭雷击,不顾张婶阻挠,不假思索的奔进了屋中。

“啊!”稳婆见祝凉风一个大男人闯进来,不禁惊了一跳。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铜盆中的水已经成了血水。兰花的双手被缚,双腿被架起,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染红。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侧头看向祝凉风,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笑容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仿似只要祝凉风在,她便什么都不怕。

祝凉风的心口像是被锤子狠狠的凿了一记,他紧紧抿唇,走近了她。

“祝公子,产房乃不洁之地,你怎能……”

“救不了便滚出去!”祝凉风语声低沉,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戾气。那稳婆一听,哪还敢留,顾不上擦掉手上的血,一溜烟的跑了。

祝凉风凝着兰花憔悴苍白的脸,拿起布巾为她擦汗。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涩,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兰花想,祝凉风一定是害怕的,她流了这么多血,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可怕吧,否则他的手怎会抖得这么厉害?

可是她真的没空理会这些了,五感渐渐消失,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冷,意识也随之模糊。她眨眨眼睛,抵抗着想要睡觉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安慰他道:“凉风别怕,我不疼了,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祝凉风敛眸,未听她把话说完便抓住了她的手为她号脉,又匆匆起身,从柜中取出一包银针。

兰花见他拿针,不禁露出恐惧之色。她很怕这些尖锐的东西,尤其是针。她下意识的往炕里挪了挪,想要远离那令人生怖的长针。

“别乱动。”祝凉风沉着脸,按着她的腿冷声道。

“凉风,可不可以……”

“不可以!”祝凉风根本未理会她要说什么,只是垂下眸子,徒自将毫针刺入气海、关元等穴位……

针灸带来的痛不及生产的万分之一,因此并没有兰花想象的那样难以忍受,反倒是一股酸胀之感慢慢在身体重扩散开来……

见她下身出血的症状渐渐缓解,祝凉风出去叫了张婶进屋,托她暂时照看婴孩。又叫来招娣替兰花换了衣服和被褥,自己则出去前院配药煎药,一整个晚上弄得手忙脚乱。

夜凉如水,祝凉风手中摇扇,出神的盯着炉中跳跃的火焰,微微沸腾的药汤不时溢出汤锅,苦涩的液体滴在炉灶上滋滋作响。

祝凉风皱了一下眉,连忙将汤锅端下来,放在身边的矮桌上,松手之际却微微顿住,背脊不禁变得有些僵硬。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来了不速之客。

一个人影站在厨房门口。那人身形瘦削,逆着朦胧的月光,一时竟辨不出是男是女。

“主子托公子的事,公子可有办妥?”那人声音低沉,颇有磁性,显然是怕被人认出而刻意隐藏了真声。

祝凉风面上无波无澜,径自用将汤锅中的药渣滤了,汤汁倒进了青瓷小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这才转身,目光深凝着门口的人,半晌开口道:“办妥与否,公孙大人不是早便知晓?”

那人冷哼一声,幽幽道:“公子,主子信您,才破例将此事交予您办。”

“那又如何?”祝凉风反问,好笑的望着那人。

来人皱眉,“公子和主子早便是一条船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公子此次着实令人失望。”

“一条船……”祝凉风低笑,那声音沉闷苍凉。

“主子早便料到公子下不了手,所以……”

“若是没有要事,公孙大人便回吧!”祝凉风眸色沉厉,低声道。

人影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祝凉风:“公子可是忘了主子受的苦了?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妇人之仁!”

祝凉风面色骤寒,掌风起落间,只见那抹人影迅速闪躲,而那蒲扇正中那人脚边三寸之处,扇柄已有半截深深镶进了地面。

那人面色一白,随即咬牙切齿道:“公子三思后行。若是公子不忍心,主子也不介意自己动手。”

祝凉风双瞳一缩,再看过去,那人早已鬼魅般隐没在茫茫白雪之中,竟如从未出现一般……

****

日子不好不坏,一晃便过去了三个月。

四月,春风乍暖,细雨霏霏。

这日祝凉风不在,兰花独自抱着襁褓中的昭昧在院中晒太阳。

昭昧这个名字是兰花取的,她每日唤的很是亲切,却不知道这十分接地气的名字早让祝凉风换了个写法。

她本认为昭昧个女孩子,奈何生出个胖小子,于是很是气馁,硬要给孩子取个有些“寓意”的好名字。

但是,当她抱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孩儿,询问一旁为孩子缝制春衣的祝凉风时,祝凉风的脸明显的青了青,那样子似是并不满意这个名字。

她一再坚持,祝凉风这才无奈应了:“招妹……昭昧……也罢,反正以后左右是要改的。”

她不懂祝凉风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但至少现在,她的孩子在自己怀中安静的睡着,如此足以。

由于早产的缘故,昭昧的身体很不好,每夜气喘得厉害,祝凉风只告诉她是一般的哮喘。但每每看到祝凉风越皱越紧的眉头,兰花心里清楚,她的昭昧或许得了很难医治的顽疾。但不敢再问祝凉风关于孩子的病情,更不敢怠慢了昭昧,生怕他出了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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