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孤城决战（十三）
这是不折不扣的惨胜，人群中没有欢呼，没有喝彩。只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和难以言说的悲痛。
加百列张开翅膀缓缓升到半空，身上发出剧烈的光芒，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他张开双臂道：“我的子民，恭喜你们。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更是天父的胜利！”
人们看着他高高在上的身影，心中没有半分敬仰，相反油然而生出一股厌恶。
天使乃是万物之灵，立刻察觉到这种情绪。
他带着三分威胁说道：“听好了，人类。若不是因为天父至高无上的爱，你们早就丧命于此。或变成卑微的尘土，或成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是天父让你们得以苟延残喘下去。所以……”
他扫视人群一眼，用威严的声音说道：“我命令你们立即下跪，来表示自己的忠诚！”
人们相互看了看，除了几个特别虔诚的教徒和胆小怕事的人，其余人全都直挺挺的站着。
加百列的不满逐渐转化为愤怒。他拽出长鞭，狠狠一挥。鞭子在空中炸出一道闪亮的电弧，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
他满怀敌意的道：“我说了……跪下！”
但人们只是冷冷望着他，一声不吭。
加百列笑了笑，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人类，你们知道吗？天父既然能创造你们，当然也可以毁灭你们。我最后一次怀着满腔的悲悯提醒你们，立刻下跪。否则，根据天父的法律我将对全人类进行严惩。”他的声音极为悦耳，但话中的威胁的意味已经一览无遗。
这时龙背上传来一声呼喊，只听西蒙说道：“伟大的加百列，请你别再说下去了。你正在让天父最忠实的信徒寒心。知道人们为什么选择信仰天父，而不是萨缪尔吗？就是因为天父不会强迫人们下跪，人们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选择的权利。如果违背这一点，天父和萨缪尔又有什么区别？人类为什么要为维护一名独裁者流这么多血？”
加百列勃然大怒，他用鞭子一指西蒙道：“小子，别以为你立了些许战功，便可以如此放肆！我此刻只要稍微动一动指头，就可以让你们这些不敬神的家伙化为齑粉！”
他本以为自己一吓唬，这些凡人便会立刻俯首帖耳，乖乖下跪。
但没想到西蒙昂然答道：“不，我们是自由人，决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而下跪！”
加百列终于失去了理智，他甩起雷鞭抽向人们。但他忘了，鞭子是对付奴隶的武器，自由人不会乖乖跪着挨打的。
西蒙抽出神剑，人们也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击。但就在这时，一柄由火光包裹的飞剑由远及近飞速而至，它来得好快，不偏不倚的对准天使的后心。
加百列一惊，来不及回鞭，飞剑穿胸而过。
只见那长剑在半空凝住不动，片刻后刷的一声飞到一个人手里。那人正是柏龙。
他在天使降临之时，就立刻和天启骑士罢手不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偃旗息鼓，伺机而动。直到刚才，天使露出致命的破绽，他便毫不犹豫的出手，居然一击成功。
柏龙冷笑着对天使说道：“加百列，还记得我吧？”
天使抬起头来。这时他因重伤褪去光环，只见柏龙与自己的面孔几乎一模一样。
他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然记得！你有很多的名字，什么混沌之主、大魔王……但我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一个：撒旦！”
柏龙笑了笑：“没错，就是我。现在我叫柏龙。既然还记得我，应该知道落在我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吧？”
加百列啐出一口鲜血道：“咱们两个就不用相互试探了吧。无论是谁落到对方手里，当然都难逃一死。但是……我只求你让我死的体面些。”
柏龙道：“你？体面？真是可笑！你用这把鞭子抽打我和我兄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体面二字？”
天使摇摇头道：“你这么说便是明知故问了。撒旦，你设身处地的想想看，如果你处在当时我的位置上会怎么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的脾气，对不对？如果我当时哪怕有一点点犹豫，父亲就会立刻折断我的双翼，把我扔到一个不知名的垃圾堆里。所以，为了自保，当时人人都是这么做的！想想看吧撒旦，咱们那么多兄弟，有哪一个为你求情了？大家都觉得你冤枉，但是谁又敢忤逆父亲？我只是碰巧摊上这份得罪人的差事而已……”
柏龙低下头，回想起当时的情境。加百列说得不错。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也仅仅是因为一念之差才走上了对抗天父的道路。如果那时候不是头脑一热，也许自己现在还安安稳稳的待在天堂里做大天使长呢。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长剑似有意似无意的垂下去了。
这时加百列偷偷用法术将自己的声音传入人们耳朵中。他说道：“凡人们，这人是魔王撒旦，地狱里最大的魔头！他对你们的危害绝不亚于亡灵。听着，我命令你们立即从撒旦背后发动突袭。能够伤到魔王者有功，将获得登上天堂的权利！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你们……”
说到这，加百列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人们仍是自顾自的面面相觑，都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天使一惊，莫非是自己的法术在重伤之余失灵了？想到这儿，他不禁慌了神，额头上汗珠密布。
于是他集中精神，几乎用尽全部法力说道：“凡人们，听好了！我要你们……”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错误。因为那个和巨龙战斗的剑客，此刻正用轻蔑的笑容注视着自己。还有其他的凡人，他们是故意把头别过去，装出没听见的样子的。
这简直比法术失灵还可怕，因为无论如何，你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时柏龙忽然说道：“你说的没错，加百列。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应该放下心结了。没错，当时如果异地而处，也许我做的比你还要过分。所以我决定网开一面，给你个痛快。现在你受死吧！”
加百列慌忙摆动双手道：“不……等等，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