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魔王出山（四）

士兵们被恶魔吓得连连倒退，但恶魔像沉默的石雕一样纹丝不动。瑟里芬奇推开窗嚷道：“没事的，别管他们！”士兵听了号令，但仍心有余悸，他们既害怕又好奇，远远的围着恶魔指指点点。

瑟里芬奇回头道：“好吧，教主大人。就按您说的，我明天便与您一同前往参见主人。”他一拍手，又跑进来两名守卫，“你们去安排主教大人休息。还有——找人把房间清理一下。”

托比亚跟着卫兵离开，瑟里芬奇也从议事厅回到自己府中。他一进门便对下人问道：“夫人和小少爷都好吗？”

仆人恭恭敬敬的答道：“夫人在花园，小少爷在房间里练习写作，已经一整天了。”

瑟里芬奇点点头，直接来到儿子的房间。

这孩子名叫约拿，是瑟里芬奇最后的骨血了。

此刻他正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在纸上写着什么。瑟里芬奇轻轻咳嗽一声，约拿抬起头来叫道：“父亲，您回来了！”

瑟里芬奇露出难得的笑容。他坐下说道：“嗯，我听下人说你今天很用功，这就对了，孩子。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咱们家以后需要一名满腹经纶的文人来主持大局。”

约拿放下笔，把纸盖起来道：“但是……父亲，我听老管家说现在读书没什么用。只有战士才能建功立业。他还说亡灵要来了，他们会杀掉所有活人。这是真的吗？”

瑟里芬奇苦笑道：“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爸爸已经搬来救兵。他们都是些厉害的大块头，亡灵是打不过他们的。”

约拿问道：“什么样的大块头？是举着长矛的骑士吗？”

瑟里芬奇道：“不，比骑士要厉害的多。确切的说，是魔鬼。就是你在书上看到的那种。但他们现在已经归我调遣，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好吗？”

约拿摇摇头：“我觉得魔鬼也不是亡灵的对手。下人们说亡灵大军有好几百万，连帝国都败给他们了。”

瑟里芬奇道：“别听下人们胡说！约拿，我就剩你这一个儿子了，是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约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亲，咱们为什么不投降呢？你不是说过，如果敌人太过强大，投降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吗？”

瑟里芬奇道：“孩子，你不懂。亡灵和人类不一样。他们不要钱，也不要土地，只想把活人杀个干干净净。和他们是没法谈判的。”

约拿争辩道：“但是，他们可能会对最先投降的一小部分人特别好也说不定……”

瑟里芬奇颓废的摇摇头：“好了，咱们别谈这些了。爸爸是来告诉你，这两天要出趟门。你在家好好用功，听母亲的话。”

那孩子大吃一惊，问道：“您要去哪儿？现在外面不安全，您还是别去了！”

瑟里芬奇摸了摸他的头道：“没关系，不到半个月我就回来了。好了，你继续做功课吧。”

说罢他站起身，轻轻戴上了房门。

瑟里芬奇走后，约拿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重新坐到书桌旁，展开那张被他折起来的信纸，继续写道：

“尊敬的使徒威尔森大人。就在刚才，我得悉了一些新的情况，要向您立即汇报。据我父亲瑟里芬奇口述，他得到了恶魔的帮助。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比喻还是确有其事。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此事汇报给您。

大人，我父亲并不是要执意抵抗黑暗圣子，他只是不了解你们的动机，而未知带来的恐惧是最难克服的。希望您看在我全力配合的份儿上放过他。

谦卑的约拿”

写完后，他把信纸塞进一个小竹筒里，然后打开窗户。

窗外挂着一个鸟笼。信鸦在里面连连扑腾。约拿放出信鸦，把竹筒拴在它脚上，然后向上一托。那鸟儿明白了主人意思，哇的一声大叫，转眼钻进厚厚的云层里。

约拿是个不折不扣的投降派。他把饿狼公国的所有人，包括他父亲全都出卖给使徒了。换来的却只有一句不怎么可信的承诺。

约拿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像这种男孩儿往往阴柔、懦弱，并且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他还没有见过一个亡灵，只是下人们的传言便让他吓破了胆。

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噩梦了，梦中冰冷的尸骸从坟墓中站起，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约拿无法抵抗这种恐惧。他便想方设法联系到一名叫做威尔森的使徒，不停的出卖情报，以换取自己的安全。

事实上不止约拿，有很多人都想这么做，只是没有这种条件罢了。在灾难来临之际，有人奋起抗争；有人醉生梦死；也总有人屈服于强权和暴力。遗憾的是，第一种人总是少数。而第三种人则往往居多。

第二天瑟里芬奇怀揣忐忑出发了。经过几天的旅途，他来到了烈焰皇冠峰遗址，现在的万魔殿。

只见天空中黑烟滚滚，火星飞舞；大地怪石横生，尽为焦土。瑟里芬奇走进大殿，便一下跪倒。他不敢也不愿看见这传说中的魔王。

只听一个年轻而威严的声音说道：“很好，大公。你终于来了！”

瑟里芬奇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声音继续说道：“我对你能做出这样明智的选择而感到高兴。瑟里芬奇，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胆敢拒绝我，那么不用等到亡灵出手，我就会杀了你。然后把你的灵魂囚禁在最阴暗的地狱中，任由魔鬼啃食。”

瑟里芬奇汗如雨下的说道：“主人，在下从来不敢有二心，请您明察！”

那声音哼了一下：“别以为我不了解你的为人。为了利益，你什么都可以出卖。同僚、君主、家人……你不是为了活命，曾经让自己的子女送死么？他们行刑的当天我还去看了。你女儿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而你的长子还不如他，早就已经吓傻了。”

瑟里芬奇吃了一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