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匕首防身啊

季行之从来不知道他的璌璌姐还能干这些捕快仵作干的事。

他昨日在村里问了，奥福这户人家是远迁户，似乎是他父辈逃难来此，自上一辈过世之后，他们在村里也就没了亲戚。也因为奥福此人好吃懒做专行偷鸡摸狗之事，他家婆娘也真是算得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地里干活总爱占些便宜，甚至还想着勾引几位佃户帮衬自己春天播种，秋季收割，做那些体力活。

总之这户人家在村人嘴里，基本就是品行不端，像个流氓无赖窝子。都说是怕儿子找不到媳妇，所以才抱个童养媳回来。

如今人死也无人敛尸下葬，可见寻常是多得人憎厌。

他缓了缓神，好容易压下恶心劲，瞥头看见唐璌在院门口朝他招手。

“哎！”季行之从地上起身绕过这满院尸首，去到唐璌跟前，“璌璌姐，怎么啦？”

“你可还好？能跑得动吗？”唐璌拿出自己的绢帕替他擦了擦口角。

季行之面上一烧。

“不用不好意思，你打小没见过这些，今日是我难为你了。”唐璌擦完直接将绢帕塞进季行之衣襟，又道，“车里备了水，一会儿先去喝两口。”

季行之脸上红着，只觉自己在女子面前又惊又怕还不争气地又“水土不服”，实在羞愧。

他不住点头，“璌璌姐，我没事的，你是不是想我去哪儿跑腿？”

唐璌颔首，“这些尸首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去城里跑一趟，报个官吧。”

季行之明白她言下之意，要他去，便是不想如意馆与官府扯上关系。

他即刻应下，又忍不住嘟哝，“这尸体在这儿，不还是影响这些村民嘛，这天一天比一天暖，村里气味更难消除。搞不懂为什么他们无人去报官。就算平日里相处不好，这人死了，也不至于这般冷漠。”

就像上午他们进村那样，见着唐璌分明是想上去打招呼的，却因为见了他们步行的方向和他这张昨日几乎家家户户都见过的脸，一晓得是和奥福家有关，这些村民立刻就低头干活，当他们是空气一样。

“这不报官么，自然有不报官的道理。”唐璌不以为然。

“璌璌姐，你这话说的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不会是……”季行之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村里人一起杀的吧？集体作案？”刚说完又立刻否定，“不对啊但是，大块头说是一个耍刀的高手。可是你又想啊，就奥福这样的人，又怎么有本事和武林人士扯仇拉恨？”

唐璌等金蟾将尸首都盖了布，才往外走，边走边道，“你在路上好好想想，办完事是回府还是来馆里，都可。”

季行之哦了一声，见唐璌没直接往村口方向走，这刚迈开的腿就又收了回来，“璌璌姐，你去哪儿啊？这万一是村民勾结，你可小心啊。”

“没事的。”唐璌笑答，“你去吧。记得喝水啊。”

季行之不太放心，又前前后后把自己能想到的胡乱嘱咐一通，再从靴中抽出一把短匕，塞给她以防万一，才一步三回头地先行而去。

唐璌手中握着还带有季行之靴中余温的匕首，哭笑不得，却也没嫌弃，放去了自己腰间。

她与金蟾顺着村里最大的那栋小楼走。

那楼高两层，虽是土楼，但显然在这村里已算得上是豪宅了。

屋主不是在当地有权，就是有钱。

亦或两者皆有。

这样的人，知道的民情也会比较详细。

唐璌心里并非一无所知，她此行也不是为了追查杀人凶手，只是需要一个能够确认情报的对象罢了。

金蟾在前扣了院门。

应门的是个高挑丰腴的中年妇人。

“二位是……？”妇人面容和善，眼角挂着细细的鱼尾纹，看起来时常笑容满面，是个日子过得较为舒心的人。

她明显是被唐璌的衣着打扮惊着了，边问边忍不住悄悄上下打量。

“这位夫人，”金蟾一眼瞧上去也是一副乐善好施的模样，此刻正同那妇人解释，“叨扰了，敢问老爷可在家中？”

那妇人一愣，忙道，“在的，在的，你等一下啊。”便匆匆进去楼里，不消片刻又急忙出来，朝两人招呼，“二位快请进。”

说着赶紧探头向外张望两眼，立马锁了院门。

唐璌在来的路上，用村里井水洗了手，但身上的百鸟裙在搬运尸块的过程中早就染了血污。那户人家请他们进来，正是知道他们前来定与奥福家遇害一事有关。

两人进了小楼被引上二楼，穿过走廊之后，到了后侧露台。

露台的地面是石板拼成，不说比大部分村户的泥土地，就是比那几家拿板砖垫的，都要贵上不少。

中央摆着一个小竹桌，以及几张竹椅。

一位精瘦的老头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见人来了，才起来和他们招呼，“内子说你们要见我？有什么我这个糟老头子能帮得上的地方？”

这老爷子由于体型太过瘦弱，而颧骨又高，显得有一丝刻薄与阴森，但他说起话来的音色语调，却是相当舒服的。

若不看脸，会以为是像金蟾这样的老人家在同自己说话。

“有几件。”唐璌连寒暄都没有，直入主题，“奥家村如何会传言我如意馆请神驱鬼这一说？”

连奥福娘子都说得出的话，奥家村不可能没人知道。

“还有，奥小雀请我驱鬼。你可知要驱什么鬼。”

那老头原本是低着头听她说话，见左等右等等不到下一句，才抬头问，“没了？”

“没了。”

“那奥福家……”

“与我如意馆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