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老天爷的一个玩笑
婚后第一年,李奇导演的电影在国庆档上映,反响热烈,成为同期电影票房冠军,在同一年获得了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编剧奖等总共六大电影奖项。
吴芫作为副编参加颁奖典礼,林佩文上台领奖时将她带在身边,正式介绍吴芫,以及提及她在编剧中作出的贡献和努力,导演及其他获奖人员亦对她赞不绝口。
吴芫的名字开始在各大新闻媒体上出现。
第二年暑假由郑克导演,吴芫编剧的《陨落凡尘》定档播出,仙侠剧题材,以一种新型的方式演绎,让它在一众仙侠剧中突出重围,在年末三大电视大奖中分别获得不俗的战绩,吴芫更是获得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奖项—最佳新人编剧奖。
上台领奖的那刻,她从容不迫、不骄不躁的说着获奖感言。画面定格的那张照片,吴芫已完全蜕变,谁又能看出她曾经会因为手握话筒而紧张晕倒。
掌声如雷贯耳,自此吴芫开始在编剧的赛道上乘胜追击,开创属于她的影视世界,她笔下的故事一部部被搬上大荧幕,合作了不少优秀导演、优秀演员,建立了自己的人脉,提及吴芫,不再是林佩文的学生,而是芫花老师。
芫花老师的由来,就是她和萧靖的婚礼现场视频被发布在“一树阳光”的官方网站上,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让大众艳羡、转载传播。那一座座玻璃花房里的芫花,代表吴芫本身,自此她被观众戏称芫花老师。
事业蒸蒸日上的吴芫,却败在一次次验孕棒的一条杠上。她和萧靖婚后就不再避孕,她不想因为事业,延期怀孕。
萧靖怕她太辛苦,对孩子并不执着,每次进组,也都是他跟着吴芫跑,度假村和她两头兼顾。
吴芫婚后便对两人的孩子非常期待,可第五年仍未怀上。两人的体检报告都无异常,性生活更是和谐,就是怀不上。
萧靖知道她着急,不让身边的人在她面前提及孩子。
第六年,吴芫说服萧靖做试管婴儿。
夫妻双方进行术前检查,包括精子质量、卵子质量等,并建立档案。吴芫接受促排卵方案,通过药物促进卵泡生长发育,同时b超监测卵泡发育状况,在超声引导下穿刺取卵,萧靖同时间段内提供精液样本。医院将获得的卵子和处理后的精子在体外结合形成受精卵,并进一步培养成胚胎,选择优质胚胎移植到母体子宫腔内。吴芫需要长期补充黄体酮等药物支持黄体功能,在移植后10-14天进行验孕。
第一次试管婴儿失败,萧靖就不想再做第二次,与他来说不过提供精子,而吴芫在整个过程中受到的精神和身体上的伤害,让他心疼。他一直把吴芫放在首位,知道要孩子会让她受伤至此,他才不要孩子。
吴芫很少会有焦灼的情绪,也因为孩子把自己折磨得有些疯魔,她和萧靖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那是她瞒着萧靖做第二次试管婴儿,独自一人去医院取卵,医生将一个细长针头插入并刺破阴道壁,在超声波的引导下针头进入卵巢,与针头相连的抽吸装置将从卵囊内获取数个卵子。
萧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生理性排斥,等他知道的时候,吴芫已经被取卵完毕,躺在病床上休息。
他看着她按着针孔止血,眼神中满是期盼,根本不顾自己身体受到的伤害,隐忍的愤懑控制不住。
吴芫看见萧靖那刻也很慌乱,她扯出一丝笑意安慰道:“医生技术很好,不疼的。”
萧靖的脸色黑沉,不发一语,伸手帮她按压针孔。
两人陷入静默,气氛着实让吴芫不适,萧靖从来体贴温柔,突然的冷漠让她心痛如绞,本就委屈,此刻更是伤感难释怀。
她侧过身去擦眼泪。
这次萧靖没有安慰,没有拥抱,可是他的心痛不比她少一分,见针眼不再出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起身走出病房。
身上的温暖触感不在,听到关门声,吴芫委屈到了极点,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却怎么也发泄不了对萧靖的失望和对孩子的执着。
门外的萧靖又怎会好过,他伸手擦去眼泪,听到吴芫的哭声,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因为自己作为丈夫的无能,因为她对孩子的执着不惜一切代价。
吴芫的工作电话响起,她拼命压制住难过,平复情绪,接起电话时已风平浪静。
话筒另一边的郑克肆意调侃:芫花老师,还不回剧组啊,把你老公打包带来算了。
吴芫试管婴儿的事只有他们夫妻俩人知道。
手机拿远些,吴芫调整呼吸,似往常般回到:你自己不着家,还不让我恋家了。不过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可别催了。
从您到你,吴芫和郑克已经合作了三次,这一次是一部悬疑剧,郑克打算所有题材都合作一遍,吴芫嘴上嫌弃,心里还是很喜欢和郑克合作的,毕竟她可以随时随地回家,萧靖也能随意进出片场。
吴芫收拾好自己,打开门,看见萧靖靠墙站着,她开口道:“我直接去片场了。”
萧靖眉头紧锁,语气灼人:“阿芫,现在在你眼中,我算什么?”
吴芫觉得他现在问这种问题是对她感情的质疑。
她垂眸苦笑:“算什么?”
眼泪有自己的情绪,它的主人控制不住,眼神却是极倔强:“算我输吧。”
算我的信任输了,所以誓言有期限,你的爱也有期限。
吴芫转身就走,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次试管能成功,她不痛么?她可太痛了,身体被穿透的那刻,她也想过放弃,可没有孩子的婚姻总会有遗憾。
萧靖怎么可能让她刚取卵就去工作,追上去拉住她,态度强硬:“回家休息。”
吴芫任他拉住自己,却不回头看他,她现在很生气:“我没事,再不回去,我这个编剧不用当了。”
只听身后传来的声音充满怒气:“所以你现在心里只有孩子和工作,不需要我了?”
吴芫终是转过头,语气冰冷:“我要孩子是为了谁?是谁说支持我的工作?萧靖,你也不过如此,说过的话也可以不算数。”
用力挣脱开他的桎梏,这么多年,孩子已成为她不能言语的针刺,她此生似乎圆满不了,可他呢,是在怨她么?
萧靖怕弄伤她,把人抱起:“在我这里,你永远第一位。我何曾变过?”
吴芫恨自己身体记忆如此深刻,双手已经挽上了萧靖的脖子:“那你现在不是在对我发火?”
“你为了要孩子,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还不能生气了?要不是怕我生气,你会偷偷来?”
吴芫瞪大了眼睛:“我要孩子是为了谁?身边都是欲言又止的眼神,我又不是傻子看不懂。你还总说是你的问题,是你不想要孩子,我不想你被误解,不想你被说三道四,我错了么?”
萧靖把人带到安全通道放下,关上门,一手把吴芫搂进怀里,一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你可不就是个傻子。”傻得无可救药,为了他敏感至此。
“我错了,不该问你那样的问题。”
吴芫哭得更凶了:“一个巴掌一颗枣,给你,你要不要?”
“是我混蛋,打我一顿好不好?”萧靖举起她的手打在自己脸上,“我不想再看见冷冰冰的针扎进你的身体,阿芫,这样换来的孩子只会让我痛,得不到我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