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艰难苦痛地过活

素心前脚更走，袭月便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她见凤殊靠坐在床头，已然醒了，布满血丝的眸子霎时睁大，双手发抖，下一秒却有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稳稳地将药端过去。

“殿下您终于醒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袭月艰难地开口说第一句话。

声音沙哑得没比凤殊清晰多少，想来这几日她为了照顾她，也受了不少累。

凤殊抬头对她笑了笑，接过她的药碗，将那碗特地放凉的药仰头灌下，开口道：

“袭月莫忧，小师妹适才已经说了，我已无大碍。”

“这几天辛苦你了。”

袭月垂眸，平日冷清无波的一张脸这会儿突然显露出痛苦来。

她忽的跪在床榻前，低头咬牙道：

“是袭月护主不周，才让殿下困于险境、危在旦夕，求殿下责罚！”

若不是她不能及时赶回来，她家殿下也不会被兰都十二玉埋伏暗杀，云絮也不会因此丧命……

袭月此生最在意的人，唯有凤殊。

五天前，她看见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凤殊被柳含风带回来时，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连着几个晚上守在凤殊身边，根本不敢合眼，只怕自家殿下再也醒不过来。

提心吊胆的那几个日夜，她痛恨自己在殿下最危险的时候，没有赶回来即使替殿下解困。

“好了好了……”凤殊伸手摸了摸袭月的发，轻声道，“瞎说什么呢，我又怎么会怪你？起来吧，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就不要再说这些让我为难的话了，可好？”

满心愧疚不安的袭月急急抬头：“可……”

“没有什么可是，好了好了，起来吧。”凤殊叹气。

袭月一向听话，被凤殊劝了好一会儿后，倒也不再那么压抑，情绪恢复正常。

凤殊正想问这几天的情况，可一想到云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所幸袭月看出了她的心思，默了一瞬，缓缓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凤殊遇袭昏迷当天被柳含风救到这郊外别馆，因为她伤重不治昏迷不醒，寻常大夫根本不敢用药。

再加上晏序当时正满城找凤殊，他只能将凤殊的藏身之处告诉晏序。

晏序带着白阙赶到郊外别馆，凤殊这才得已被施针用药，可她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第二日，袭月收到消息带着素心一同赶来，素心看出她是因为被窒毒之术反噬才导致昏迷不醒，便用百越的法子给凤殊疗伤。

素心给凤殊疗伤时他人不能在场，故而凤殊昏迷这几日，能进这屋子的除了素心就只有每日负责熬药的袭月。

所以她刚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小师妹素心。

“至于云絮……”

袭月顿了顿，小心观察了一下凤殊的神情，才蹙眉艰难开口：

“她的后事交由元昔料理，现如今，葬在青梧山上。”

“青梧山……”凤殊喃喃这三个字，空洞的双眸略恢复点神采，复而长叹一声，“如此……也好。”

袭月知晓凤殊心中难受，经过与云絮相处那些时日，她也清楚云絮是个极好的姑娘，多少都生出点感情。

“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袭月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一句。

以前她是个杀手，自小被当做杀人武器培养，原本就没人的七情六欲，是跟了殿下之后才渐渐找回做人的样子。

她因殿下懂得喜怒哀乐，自然也懂得殿下的喜怒哀乐。

她知晓殿下在意那个孩子，如同殿下在意身边待她好的每一个人，因为殿下此生，身边待她好的人少得这样可怜。

可她也知，自家殿下非比常人，十年前的一场大火让殿下向死而生，艰难存活成如今的模样，背负血海深仇痛苦艰难地活着。

因为艰难，故而心性坚韧隐忍，不屈从于命运。

袭月这样了解她的殿下，她知道殿下总会从这场别离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