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唯一的夙愿就是你啊，我的殿下

江临川一听这话，就明白凤殊要问什么，默了片刻，莞尔笑了：

“之前嫂嫂不是还说不必吗？如今怎么好奇起来了？”

凤殊却只垂眸道：

“晏序不愿告诉我。”

她深知晏序的性子，这人狠起来的时候是会砌冰墙的，又冷又硬，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窥不到他藏得最深的心思。

而她也性子倔，一次两次便罢了。

若是晏序实在不想让她知道，她便索性当做不知，也只狠下心来去做自己的谋划，再也不顾晏序所想。

仔细想来，前世两人便是因为不够了解，未能真正袒露心扉，从而走到了最后彼此仇恨的极端。

而如今再重来一次，凤殊吸取教训，不想再重蹈覆辙。

晏序藏了两世的事情，她该知道，也想知道。

江临川呷了一口热茶，片刻后意味深长地问：

“嫂嫂可知，前朝长公主殿下凤殊？”

凤殊闻言眉心微动，淡淡笑开了，心下一番算计，便转眸对上江临川的眼：

“江大人这是何意？”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话语里透露出“你在明知故问”的意思，都是聪明人，即使不说透，也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

江临川遂转眸看向窗外，遥遥不知看向何处，微眯了一下眼睛，又恍然似的笑开了，轻声感叹道：

“嫂嫂怕是不知，旁人亦不知，我却清楚得很，十年前，岁臣早早在心里藏着一个人……”

“嫂嫂猜猜是谁？”

凤殊不猜，只垂眸竭力眼下眸中的情绪。

她心口胀得发疼，整颗心脏被揉搓挤压着，又好似要被一个有力的手生生拽出来。

可她依旧忍着，半点不显，直到耳边传来江临川的答案——

“还能是谁呢？自然是那举世无双的大胤明珠，凤殊长公主殿下啊……”

“砰！”

半掩的房门突然被人踹开，那人连枣红色官袍都没来得及换，脸上似是落满的冷霜寒雪，太冷了，冷得吓人，差点糟蹋了这张绝世好看的脸。

“凤殊。”

凤殊抬头看去，眼眸微微一缩，眸中的情绪尚未来得及隐藏，全被这人窥了去。

她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余那一袭枣红色衣衫的人向她走来。

江临川不知何时走了，凤殊再回神时，不知回想起什么往事，眼睛里蓄着泪，一眨眼便簌簌落下来。

晏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面上的冷意全都转化为无奈和温柔，垂眸注视她，声音竟温润得不像话。

这一点都不像晏序，一点都不像那块破石头。

倒像是那块破石头上开出的绝美的白花，随风摇曳着，恍若幻境，眨眼便消失了。

就是这个最不像晏序的晏序，此刻捧出了全部的爱意，由那双好看的眸子显露出来，告诉她：

“我有个藏了一生的秘密，从未预备告诉你。

我曾说我极力想活着，无非是心中有执念，可我从不奢求百年长寿，而原因则是我此生所某，皆纳于掌心。”

“我终其短暂一生，极力想完成的夙愿，便是你啊，我的殿下。”

从幼时被亲生父亲种下炽心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

他极力寻求办法活着，努力活着，是为了因为母亲临死前的叮嘱，也是为了去寻将他拉出深渊的那抹光。

而如今好不容易将这道光护在怀里，晏序却困于岁寿短暂，不能陪她长久，故而将心中至深情意一再隐藏，预备瞒着他的殿下，瞒过短短一瞬，亦或者长长的一生。

他深知他的光从天上陨落到深渊，又从深渊爬出来回到人间，他寻了将近十年，命运终于怜悯一回，将他的光送回身边。

他曾骗自己骗他人，也骗着她，藏下心中执念。

费尽心思布下棋子，只为一步步谋划着一场海清河晏，盛世太平，谋划着安定昌荣的万里河山，让他的殿下不再藏于暗处，得以荣光归来。

没人知道那个阳光灿烂，庭院有微风拂过的寂静午后，茶香袅袅的小屋里，他看着对面那满眼情意，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看着跳跃在她发稍上的天光，心脏却极力跳动得让他头晕目眩。

刹那间，玉石寒冰堆砌的所有防线，轰然倒塌。

那藏得极深的心思极深的渴望，泄出一道光来，近乎无法抑制，他下意识开口：

“……只有一个方法，娶你。”

那一刻，没有谁能知道，他拿着茶杯的手在颤抖，从来无所畏惧连同生死都不在意的他，却怕对面那道拒绝的目光。

可好在，她妄图想骗所有人，却骗不了他。

殿下所思所想，从来都骗不了他。

故而就这样，自此纵容心底所有的情谊，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泄露，化作灿烂阳光，化作缕缕微风，化作草木清香，化作云雾细雨，一一出现在她身边。

想让她知晓，又不敢让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