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陆家养了两头猪和几只鸡,都吃得圆滚滚的,花月不好干坐着看,和陆良一块喂过才回到屋里,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看着不知在墙角忙活什么的陆良心想不管是什么人最后都得落到柴米油盐上来,出嫁前的肆意快乐到此便结了尾。
陆良拍去蹭在袖子上的灰尘抱着一个土黄色的包裹出来,眯着眼笑道:“当初我在岳母面前说过只要你嫁过来就是你掌家,你说往哪儿走我不眨眼的跟着,这是我这几年干活攒的银子。娘虽然不怎么在外面走动,但是我不想她要做个什么事的时候手头上受制,所以赚到的工钱都会交给她些,往后还是这么办吧?你放心,岳父岳母那里该孝敬的我也不会少了。”
花月看着他那双布满厚茧的手将结打开,里面全是散碎银子和铜板,毫无章法堆成了小山的模样,看着很是喜人。花月从未见过这么多银子,她以前看过娘拿出家里的存钱罐子,稀里哗啦倒出来也不过才五六两,眼前大概有几十两了吧?这在村里算得上是个小富人家了。
陆良看着花月愣在那里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不已,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轻声道:“放心,这都是凭本事赚回来的银子,打家劫舍的勾当我陆良才看不上。这点也值当你露出这副模样,往后我要给你扛回金子来,你又当如何?”
花月却是答非所问地低喃:“你往死里揍春田那会儿,我想这人这么凶,谁嫁你谁倒霉,谁知道你会不会一个不痛快动手打人?所以你抓着我不放,我只觉得吓人,没心思想别的,谁知道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嫁给你。”
陆良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无奈道:“我便是再动怒也断然不会做打女人的事,那时轻薄你……”也不过是知道早晚你只能嫁给我!这话他断然是不敢说出口的,他这辈子所有的歪门邪道全都使在花月身上了,不管耗多久的时间他都誓不罢休。这些心思放到现在来说便没什么意思了,目光该往远处看,不妨多想想他什么时候才能当爹。
想至此看向花月的眼睛里像是窜起了一团灼灼的火焰,花月对这道光却不陌生,昨天差点将她烧成灰的火热就是如此,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躲闪开他的视线,笑道:“这些银子你保管就是,将来就是有个什么用处也不必麻烦。”
陆良叹了口气说道:“这些都用做日常的花销,想吃什么就去买不要苛待自己。我在家可以往回带,要是我不在家一切事都得你担着了。不过不要怕,我会安排人来照顾你们,有什么事和那人说就成。月儿,听我的话,不管发生都不要委屈了自己。”
花月知道他是在交代去北疆后的事,笑道:“我都明白,只是你还有一个多月才动身去北疆,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陆良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不舍道:“我打算早点动身,我算过了,去北疆最快也得走一个多月,不误事又能摸清底子,往后再走也方便些。我也想早点将事情办妥,好安心陪你们过个年,我对不住你,才成亲就丢你一个人在家。”
花月拍打着他的脊背安抚道:“爷们赚钱养家本就不易了,你还想这么多做什么?既然嫁给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后看着你,所以不用担心。”
陆良湿润的软舌滑过她小巧饱满的耳垂,很快一抹含羞的粉意染在上面,看着十足勾人,低沉含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就冲你这番话,我也要给你赚个银山回来,让全村的人都看着,你花月就是个当富家奶奶的命。”
花月推了他一下,笑骂道:“谁要你的银山?谁要当富家奶奶?我只求咱们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时我不愿意你就觉得你不像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如今上了贼船,倒也顾不得许多了。”
陆良在她红唇上啄了口,笑着说:“这件事我心里有思量,前一两年肯定要苦些,往后多走几趟就顺了。到时候我就在家中多陪着你,哪儿也不去,可成?”
这世上最不能随便干预的是爷们的志向,在这个时代讨日子必定带着无法预测的风险,想太多只能驻足不前,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嘱咐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安然无恙。”
陆良将攒好的银子重新包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方才的墙角,低声说:“虽说没人愿意来家里找我的不痛快,但是还得防着些,这把锁是我从一位老人家那里定做的,你看这把钥匙,乍一眼看不出什么来吧?往后你就贴身戴在脖子上。”
花月只觉得现在像个孩子一样,看他一副老大人的模样实在好笑不已,她又不是傻瓜还用他说的这般细。
花月这才发现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天南海北的说些不着调的话时间都过得很快,眨眼间天幕已经暗下来,陆大娘身子骨不是很好歇的早。两人都是年轻人,在燃着的油灯下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陆良搓了搓手道:“洗过脸了,该睡觉了。”
花月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即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在他铺好被褥就赶忙钻进去,将自己包的紧紧的:“早些睡吧。”她这会儿才好过了些,可经不住这人的折腾,他肩膀很宽,腰身窄,曲着胳膊的样子很是有力,光瞧着都有些吓人。
陆良却是哭笑不得,看着她防备的模样,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他没想对她怎样,哪知道这丫头却这么防备自己。他比花月大了七岁,疼惜都来不及哪舍得折腾她?随即也跟着躺下来,将人带被子全都拥进怀里。
花月僵着身子见他没什么动静这才放心的陷入沉睡,他就像个天然的火炉,将全部的热量都传在她身上,让她觉得无比舒适。
第二天花月才醒来不久,刚穿好衣服待洗漱过后去做早饭,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陆良。她没放在心上,走到外面见陆良提了家伙正要往外走,赶忙问道:“你做什么去?”
陆良咧嘴笑道:“我上山去,镇上酒楼要野物,反正在家中没什么事,我去山上看看去。”
花月撇撇嘴:“是不是得在山上待一天?好歹吃点东西再去啊,那些东西更贼灵,哪能站在那里给你逮?”
陆良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爷们干这个向来稳当,你和娘吃就是了,兄弟还等我呢。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说着就快步走远了。
花月目送着人走远,心想白莽山一靠近就觉得阴森森的,他们得多带些人才好,深不见光的地儿要是窜出个什么东西来……想到此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陆良在那山上待了那么久心里早有底。
吃过午饭陆良还没回来,一直到天擦黑才见他颇为狼狈的回来,脸上一道一道的黑线,衣服上还沾着难闻的血味,花月赶忙上下找伤口急道:“伤哪儿了?”
陆大娘躺在炕上没睡着,听到响动起身出来,看着陆良那副寒碜样,沉声数落道:“成亲还不足三日就整这些事,也不怕把喜气给撵走了,往后不许胡闹。快些换身衣裳去,别吓你媳妇。”
还是自己这当娘的最懂儿子,但凡他能笑的出来那就是没受伤,身上沾着的该是畜生的血。陆良低声应道:“我这就去换衣裳,娘早些睡吧,我往后会注意着。”
待陆大娘回了屋子,陆良才笑嘻嘻地小声和花月说:“我都防着呢,就怕弄脏胸口这块。今儿运气好猎到一头个头不小的野猪,弄到镇上顺便买了些糕点还有只醉鸡,我放在外面了。娘睡觉不吃东西,我拿给你过过嘴瘾。”
花月被他一身的血味冲的直难受,当即摇头道:“放着吧,我明儿和娘一块吃,你快把你这身给脱了,我去给你热水,当真能熏死个人,”
陆良献宝没献成反遭嫌弃,撇撇嘴只得将外面的衣裳脱下来,想到里面衣服肯定或多或少也沾了些味随手又脱下来,光着膀子等花月端过水来,洗完才觉得浑身都舒坦。
等上了炕,他和花月说:“你今天说的没错,山上的东西都机灵的很,镇上那些富贵人最好这口,又赶上冰碴子口,这些东西更难弄,给的价也高。我把得来的银子放在你被脚了,明儿你再收。”说完又扭捏一阵,好一会儿才压低嗓音问:“月儿,你还……难受不?”
花月一张脸被他这句话说得忍不住泛红,恶声恶气道:“想什么呢?耗了一天的力气,赶紧睡觉,不然当心撵你去隔壁屋子睡冷炕去。”
陆良只得作罢,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没办法,他就喜欢被她拿捏着,便是凶两句也觉得心理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