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祸不单行,炉管爆裂
今年的春天在忙碌中来了又回,悄悄的,不忍心打扰忙碌的人们,转眼就到了清明前夕。清明之前,连续的高温天气把人们带入了夏季一般,白天午间最高气温达到了三十摄氏度,这个温度在往年的话,要等到四月底五月初才会出现。
连续刮了几天的风终于停了,风停后暖意并没有马上袭来。这是一场倒春寒,钻出地表的草菜本来就柔弱,加上大风的侵袭,蜷缩起身躯停止了伸展,有的已经被吹干了叶片的边缘,好像被火烧过一般。本来脱下棉衣换上春装的人们又一次裹上了厚厚的棉衣,老天爷真会捉弄人。
机器的轰鸣声再一次碾压了所有的不如意,挥舞的臂膀,洒落的汗水再一次证明劳动最光荣。儿女情长总得建立在温饱的基础之上不是,何况这个敏感的时期。
sx车间项目重建完成,迫不及待地投入了生产,好不容易熬过了非典盼望来客户爆发激动人心的时刻,又干上了爆炸这么一档子事,金润人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们太需要用生产来驱赶内心的彷徨,重建信心。范兵又回到了他的锅炉车间,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暂时还没的选择。
忐忑了一个上午,范兵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给吴端打电话,午饭过后他小心翼翼地给吴端发了条短信息。“在不在?”就没了下文。
吴端很长时间都没有给他回复,范兵不再抱很大的希望,也许彼此就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罢了。快要下班了,范兵看着炉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又陷入了无边的遐想。
“范兵!范兵!”锅炉车间主任李建新的喊声打断了范兵的思绪。“快过来,烟管好像漏了。”
范兵从炉膛里拖出火钩,关闭炉门,“李主任,你说什么?”
“炉管好像漏了,你看看压力在下降,还有烟囱里喷出的灰浆。”李建新现在引风机旁,指着压力表和地上黑乎乎的东西。
“那怎么办?紧急停炉吗?”范兵慌了神。
“暂时不用,你先不要上水,再看看情况,说不定不是。”李建新也拿不定主意。
“喔!是不是煤水份有点大?”白天风大灰尘多他们刚刚浇过煤堆。
“可能吧!你先看好液位,不要缺了水。我去找李部长汇报一下。”李建新急匆匆地离开,向李立人办公室走去。
李建新离开后范兵开启多级给锅炉泵上水,这时候他好像听到“嗞嗞”的漏气声从炉内传出来。他可以肯定不是风机的声音,根据经验他断定锅炉肯定出了问题。
范兵害怕了,都说锅炉是颗定时炸弹,这可是四吨的锅炉,万一爆炸的话相当于四吨tnt炸药的威力。怎么办,停炉还是干点别的,范兵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紧急停炉一定会影响sx车间的正常生产,如果不快速做出决断,到时候恐怕他连逃跑的的机会都没有,
范兵不时张望着李立人办公室的方向,他围着锅炉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过了几分钟的样子。
“呜呜呜……”轰鸣声从锅炉车间传出,响彻在整个厂区。
范兵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害怕从头到尾传遍了全身,他慌慌张张地从车间跑出来,又慌慌张张地钻了进去。范兵来不及汇报,启动紧急停炉程序。巨大的声响已经惊动了所有人,生产车间的人们跑了出来,而且跑到离车间很远的地方。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人开始私底下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经历过上次大爆炸,所有的人对声音的敏感程度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哪怕是一丁点的动静都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嘟嘟嘟……”手机放在操作台上,范兵也听不到李建新打给他的电话。
李建新和李立人从厂区前方的办公室向锅炉车间跑去,李建新一边跑一边给范兵打电话。
“怎么回事?是不是锅炉房?”李立人气喘吁吁的问身旁的李建新。
“不……不知道!应……应该是吧。”李建新上气不接下气。“是不是炉管破了。”
“炉管破了?刚才不是说煤水份大的问题吗?”李立人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很满意。
“……唔……”李建新似乎没有辩驳的理由。
没等李建新和李立人到达锅炉车间,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李建新首先闯入锅炉车间,“范兵!范兵!”他使劲呼喊着范兵的名字,听得出很担心很紧张。炉膛里的明火已经熄灭,所有的炉门全部打开,往外面冒着白色和黑色的混合烟气,还有烧焦的刺鼻气味。
“我在这里,李主任。”范兵从锅炉另一边走出来。
“怎么回事?”看到灰头土脸的范兵,李建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应该是炉管破了!咳咳……我已经紧急停炉。”范兵一边咳嗽一边和李建新汇报情况。
“水位怎样?”
“没事,一直在上水换水,排污阀也开了一部分,现在压力基本降下来。”范兵看了看液位计和温度计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建新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说着李立人闯了进来。
“没事了,就是炉管破了。”李建新回答道。
“破了?什么原因?能找到原因吗?”李立人紧追不舍。
“现在还不好说,等一下清理干净炉膛进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多长时间才能进去?”
“呃,现在下午三点,最快也得三个小时以后,不敢凉得太快,对炉墙不好!还得把炉渣全都扒出来,大概七点钟能进。”
“抓紧时间,我和维修车间说好,该加班加班吧!生产车间刚开起来,不能再出问题了。”
“我们尽量吧,应该不是大问题。”李建新也是老锅炉工了,当兵回来以后,一直在清河盐场烧锅炉,金润成立才离开清河盐场。他的判断一般离不了大把。
“好吧!我去生产车间看看,你们抓紧,不行就加班。”李立人看了一眼一旁的范兵对李建新重复道。这话明摆着说给范兵听的,这个点马上就要交接班了。
站在一旁的范兵一直没有插话,其实李立人不说加班他也不可能到点走人,这不是他的工作风格。做事情总得有始有终,先不论李立人对他有恩,单就在自己班上发生紧急停炉事件,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不查明原因,他心里不会安生。
“怎么了?怎么停炉了?”来接班的李新立杵在锅炉车间门口,对范兵和李建新“质询”。他的话语里窝藏着得意和不怀好意。
“停炉,看不见吗?赶紧换下衣服,掏灰渣!“马睾子””李建新没给他好脸色。李建新,李新立,王天亮都是一茬人,到清河盐场参加工作的时间都差不多,谁也了解谁,谁也不服谁。谁也清楚谁那点心思,所以凑在一起互损是很正常的事,不管什么职务不职务的。李建新当这个锅炉车间主任已经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别人叫李新立“马睾”,李建新喜欢叫他“马睾子”,多了一个“子”字,虽然只多一个字,但在气势上李建新就觉得压过了李新立。
“我这不刚进来,问问还不行!“二邪!””李新立不屑地说,最后两个字声音压得很低,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对“马睾子”的称呼恨之入骨,却也有口难辩,时间久了也就权当耳旁风了。再说李建新终归是他的上级,还是不好撕破脸皮,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个中深意各自心知肚明就行,来日方长没必要现在就分出高下。“二邪”这个称呼现在大部分人都不敢叫了,李建新是真的邪。当过工程兵的他,手举大半百斤不在话下,最光荣的历史当算单手提起195柴油机,这项记录在清河盐场和金润化工至今无人打破。再说李建新还是个暴脾气,谁要是惹毛了他,挨上一拳也够受的。
“问什么问,说不定就是你搞的事。”李新立一反驳给李建新撮上了火。他大概是读懂了李新立的唇语,提高了嗓门。
“唉唉唉!说清楚,有我什么事,我这还没上班,可别冤枉我。”李新立可不想当冤大头,不停地为自己叫屈。“这玩笑可不能乱开,真没我的事!”
“哼!冤枉?哼!你做的坏事多了去了。”李建新一边走一遍嘟囔。
两人的较量范兵看在眼里,他面无表情。思想着以后自己会不会变成他们的样子,太可悲了。刚接触这群锅炉工的时候范兵觉得他们很了不起,有技术,有资历,还有满肚子的故事。现在看来,他们身上除了你争我斗,好像还没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范兵你去推电焊机,李新立把炉膛里的灰渣掏干净,都麻利点,别慢慢腾腾的!”李建新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