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围堵
第三十四章围堵
上午上班的时候，文若岚吩咐办公室曹主任，打电话告诉共青团蓝山县委，要来蓝山县调研共青团工作，又要曹主任通知分管和对接共青团蓝山县委的副书记一起去。
余国峰还没有起来，对应着市委副书记余国峰的市委办副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主任也一反平时办事稳重干练的特点，火急火燎地说：余副书记，有志农业开发有限责任公司来了一百多人，把县委大院前的大马路都给占满了。
余副书记昨晚睡得很晚，现在也还没有睡醒，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听到有志农业开发公司什么事，就说：昨天我已经和分管工业的孙副县长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今天开调解会，你现在打电话通知团高官万俊豪，要他现在和其他两名副书记立即赶到他办公室。还说，我等会就来办公室。
市委办副主任说：不是，有志农业开发公司来了一百多人，现在都在往县委大院冲，保安已经招架不住了，正在联系公安特勤人员。他们要求解决公司的问题，让他们正常上班，有事可做。
余副书记这才清醒过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揉着醒睡的眼睛说：什么，来了一百多人！
市委办副主任说：是的。他们每人的手里都拿着面包、馒头、缸头等干粮，旁边还放着很多件矿泉水，看样子是要来打持久战。
余副书记脑子轰地响了一声：真的还反了他们。你现在通知了书记和县长吗？
那个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的谢总真的是胆大包天了，竟敢到县委来闹事了，真是不像话。余副书记在心里说着。
我现在就去通知。市委办副主任赶忙说着。
余副书记现在是非常迅速地把衣服穿好，然后到卫生间匆匆洗了一下脸，胡子都来不及刮了，就出门了。发现司机早已把车开到了家门口，便对司机小肖说：算了，开车进去不是自找麻烦吗？我走过去吧。
司机小肖说：余书记，那我把车开到哪里？是不是放到这里还是开到县委去呢？
余副书记想了想，说：你在这里等着吧。
余副书记便也从县委的后门进了县委大院，到了办公室，便看到万俊豪和另外两名副书记已经等在了门口，打开了门，说道：进来吧。余副书记打开窗子，往马路上一看，正好看到黑鸦鸦的一片。这些人倒和其他上访的人不同，都还穿着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统一的工作服，颜色都是灰褐色的，并且都统一理了个光头，戴着一个藏蓝色的帽子，很多都是残疾人，有的是拄着拐杖，有的是骑着残联配送的残疾人自助车，有几个戴着墨镜的盲人坐在一起，余副书记看了看，是不禁摇了摇头，感觉眼泪都会流了出来。可是，余副书记又看到有几个人好像是在出面组织的，只要看到有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几个人就要他们分开坐到自己该坐的地方去。从政府大楼办公室的窗户往下看，那一百多静坐着的人，排列得整整齐齐，特别是穿着公司统一发放的工作服，要是事先不知道他们是来找政府闹事的，还以为是在参加什么盛大的演出似的。一看就是有准备的，估计还会打持久战。余副书记在心理这样想着，觉得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的那个谢总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觉得那个谢总看样子是不解决问题是不想走了。余副书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的谢总也真是吃了豹子胆的。
余副书记要万俊豪三人先坐了，立即打电话给了那个市委办的副主任，问书记县长知道了吗？那副主任说：书记还在省委党校学习，一时请不了假，恐怕是不会过来。县长也在省城，正在往回来的路上赶，还说全权委托余副书记处理。
余国峰听罢，感觉脑子又是很大了的，书记这样说倒也罢了，因为与其说书记现在是在省委党校学习，还不如说是要书记腾个位子出来，据说省委已经在考虑把书记安排到省党史办做副主任，明升暗降吧。可是县长也在打太极了，明明昨天说是去新湖市，现在怎么就说是在省城了呢？难道他已经预先知道有志农业开发公司会来县委闹事的吗？余副书记在内心里想着，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很棘手的问题。
余副书记又把电话打给了分管农业的孙副县长，要他现在就来自己办公室。孙副县长说：现在正和有志农业公司的谢总在谈话。余副书记说，那更好，你们两人都过来吧。余副书记便要万俊豪他们三个人到里面的房间回避一下。这时万俊豪的手机响了，是新湖团市委办公室曹主任打来的，说文若岚书记要来蓝山县调研共青团工作。万俊豪一听，心里已经发麻了，便立即向余书记做了汇报，余书记听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说，你们先到里面回避着，等文书记到了蓝山县再说了。
“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准备开会。”余副书记趁着孙副县长还没有来，便打电话吩咐办公室主任，既然书记县长都说要自己全权委托处理这件事，那就先听听常委们的意见。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办公室主任倒也毫不含糊。
“我是孙进。”孙副县长轻轻地敲了敲余副书记的门。“进来吧。”余副书记正抿着一口茶。
“是怎么回事？”余副书记淡淡地、外冷内热的问着。
“他们说县里破坏了公司的正常经营，要求县里让他们生存。”孙副县长倒是说得很干脆，并没有说具体是谁破坏了公司的正常经营，并没有将事情夸大。
要谢总先去你办公室，等会去参加县委常委会。余副书记说着。
“好的。”孙副县长答应着。要我去参加县委常委会？我不是常委啊，又不是常委扩大会议。孙副县长在心里嘀咕着。
“你们在我办公室等着，你现在就联系文书记，看她们到了哪里？要她们直接就到我办公室来。”余副书记等孙副县长两人一走，便对万俊豪三人说。
来到县委四楼的小会议室，发现几个常委都到了，都是一脸的严峻，看到孙副县长坐在记录席上，便说，孙副县长，请到前排来坐。“你们都到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几个常委是没有一个说话，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看手机的看手机。他们都不想在这个敏感的事情和敏感的时期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县里很快就要变天了，谁也不知道谁到底会去哪儿。特别是知道要空降一位县高官来，更不知道谁到底该去哪儿了的，要是县长升书记，那么，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升县长，那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人人都有份，现在是谁的心里都没底，谁也不会出头的。
“书记县长都不在家，冲击县委，这个有志农业开发公司胆子也太大了。”余副书记首先说着。
大约又等了十多分钟，组织部长说话了。“真是目无国法了，要公安局局长兼副县长的段飞县长出面解决，还通知电视台、报社来拍摄报道，把那几个为首者抓出来曝光。”组织部长和余副书记的私人关系很好，开常委会议的时候总是和余副书记站在一边的。
“那不行。我们这样做显然是不对的，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公安特勤过来，要是激化了矛盾，那县委就被动了的。”宣传部长又补充说着：当然，让公安来维持正常的秩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注意别发生冲突。
“先让孙副县长简单将事态经过说说吧。”分管政法的常委看着分管农业的孙副县长也在参加会议，便提议说，他知道孙副县长和余副书记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自己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担心把公安喊来，事情万一闹大了的话，他这个分管政法的常委可是第一责任人的啊。
“刚刚和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的几个领导交谈了很久，他们希望县里能给公司提供一个好的经营环境，还有，就是希望能承包县里的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孙副县长直接说着。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先要公安介入，那么，现在责成分管农业的孙副县长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先要有志农业开发公司的领导把员工都劝离回去，然后再来县里交涉。”余副书记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
“最后，我再强调二点，一是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行动，是县委常委会议研究统一决定的，我们要保持思想统一、行动统一，对外的口径也要统一，我们个人不得和公司有任何其他的说法；二是要注意对外的宣传口径，外宣办暂时不要对外报道，县里的宣传部门要站在政治的高度来做好宣传报道，更不能私自接触外来人员，一切都按照宣传部门和外宣办的规则办理。这个事宣传部门来保持高度警惕，要有政治敏锐力。”余副书记说完，狠狠地盯了组织部长一眼，又用余光扫了宣传部长一眼。
“我们现在都去县委门口，去劝说员工回家。”余副书记吩咐着。
本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看着余副书记已经下了楼，便也都跟着一起到了大门口。
“我是蓝山县委的副书记余国峰，现在我请你们都回去，安心上班，你们提出的问题我们蓝山县委会和公司会一起来解决的。大家都回去吧。”余副书记对着静坐的员工喊道。
“我们只要正常上班，我们要生存。”“我们牢房都坐过的，还怕这样坐下去吗？”人群中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很快又没有了声音，还是一片沉默。
这种沉默让人感到了力量，也感到了沉重，更让人感到压抑。
办公室主任来到了余副书记的跟前说了几句悄悄话，突然间脸色更难堪了，转身便往办公楼里走去。
原来，县长前脚赶到办公室，正准备来县委门口的时候，省电视台的记者后脚就赶来了。幸好，其中那个带队的主任记者和县长是大学同学，还打电话给县长说，蓝山县里又有什么好事要宣传报道。
县长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的，便立马将办公室主任喊去一问，估计就是老百姓围攻县政府的事情了。
“一定是那个姓谢的事先和省电视台的联系了。”办公室主任向县长汇报着。
“无论公司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违法的，县里能解决的，县里都答应着，先要把闹事的员工劝离开。”县长下了死命令。
办公室主任又在县长耳边说了几句话。
“我是蓝山县的县委副书记，蓝山县的县长，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不违法的，我们县里都会答应公司合理要求的。”蓝山县县长对着闹事的员工说着。
“你会答应我们吗？我们要生存，公司只要正常的经营。”
“我是蓝山县的县长，你们是县里的百姓，你们合理的要求，县里一定会解决的，请你们放心。”蓝山县县长再一次强调着。
这时，有十多个穿便衣的民警走到了静坐的员工身边，每十来个员工边就有一两个便衣，一边和员工交谈着，都相互隔离开来。有的员工听着县长的讲话，在便衣的说教下走开了，静坐的员工一看有人走动和离开，便也都打起了离开的念头，其实他们也是在公司的蛊惑和威胁下来县委门口的。特别是在民警的法律政策的说教下，也害怕起来，便也纷纷起身离开了县委门口。
县长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杨慕如打来的，便也没有接听就直接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