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墨轩发足狂奔，一路不停歇地冲到了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拉出门后立即飞身上马，向着京城南大门拜阙门。京城大街禁止车马疾驰，墨轩的坐骑虽为军马，带着卫率府的烙印，但非为紧急军情，他也不敢策马狂奔，只能带着马缰，将速度压得比路人稍快些。

墨轩心急火燎地赶往拜阙门，恨不得飞出城外，好放马疾驰。好不容易城门近在眼前，他忍不住夹紧马腹，开始催促宝马加速前行。可正当坐下的胭脂马开始发力时，他猛地带住了马缰绳，胭脂马“唏溜溜”长嘶一声，前蹄立起坐在上头的墨轩腰腹用力，紧紧地黏在了马背上，待马立定站好后，迅即翻身下马。

城门旁的两人见了墨轩，忙向他行礼。墨轩不理他们，往旁边地上看去，一卷草席放置在那里，卷曲着包裹出一个人形来。墨轩两眼发红，冲冠眦裂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双目点燃。

“人怎么会在地上的？”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着家里的两个下人。

那两个下人见势不好，皆是“噗通”跪地告饶。

“少爷，不是我们，是郝老大和郝老二他们二人说二十两银子用在一个死人身上连个响都听不到，还不如我们几个分了。他们兄弟二人素日里强横惯了，我们不敢有违。况且钱也在他们手上拿着，我们不依也无用，才不得不任由他们做出昧良心的事来。他们不肯买棺材，就用了草席。府里马房也不肯出马车，说晦气得很。我们只好雇了辆马车驮运秋语姑娘，方才出不去城，郝大郝二就说不租了，用按原价的两成打发了马车回去了，就把秋语姑娘放这里了。少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求少爷饶了我们吧。”

二人连连磕头。

“郝家兄弟呢？”墨轩咬着牙问道。

“方才门卒不容分说就把我们挡住了，说尸身污秽，时近正月，不得敞露着从城门出，必须得用棺材收殓了运出去。郝大郝二发了脾气，抬出墨府来，他们理也不理，就是不给通融，把墨府都踩在了脚底……”

“在哪儿？”墨轩截住了他们的话头。

“去买棺材了，钱在他们手里，不肯给我们，他们自己去买了。”

墨轩听他们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走到边上，俯下身将草席拉开了一点，刚可以看到秋语的容貌，又遮挡住了旁人的视线。他伸手轻轻地拢了拢秋语的秀发，将凌乱的发鬓整了整，然后才起身。

这时，他才发现季显身边的两个长随问琴和问棋就在一旁候着。见他注意到了自己，齐齐上前向他道：“墨大人，少爷派我们来这里等着秋语姑娘。”

却说季显出了墨府后，并没有回府，而是让问琴问棋抬他去了最近的武侯铺。武侯铺是金吾卫设在各处的据点，多在各坊的坊门处。在城门和宫门旁也都有武侯铺。京城大大小小的武侯铺分布在各处，季显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一处。

季显让武侯铺的卫士接替问棋问琴抬他回去，又让他们骑了快马赶去通往南郊的城门口守着，留意着墨府送葬的队伍，金吾卫肩负街道巡查之职，其中不乏侯骑，故而他们的军马不受禁驰限制，只要不撞到路人，京城大街任由他们策马。

问琴问棋得了季显的吩咐，问琴问棋快马加鞭赶到了拜阙门，在这里堵墨府送葬的下人。季显告诉他们，如果墨府的人是抬着棺材出去的，便不用管了，当即回转便是。但如果是草席之类的卷了出去的，以没有安置于棺木中，尸气冲撞了人为由，让门卒拦下他们。

问琴怕给季显惹事，不由问道：“他们若是要硬闯，放他们过吗？”

季显道：“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拦着他们，不要怕他们的威吓，他们话放得再大，也不敢真的闹回墨府。墨府必然会给丧葬银子，若是遇上溜奸耍滑的下人，难免不会发个死人财。他们私下做了也还罢了，闹回墨府送到主子面前，他们定然不敢。你们就以此为由头，逼着他们去买了棺材，再放他们出城。”

季显还把令牌给了问琴，用于指挥守城门的士卒，且万一门卒不听话，就可以拿着令牌去城门旁的武侯铺调派人手。问棋一到了城门，便出示令牌亮出身份，与那门卒打起了商量，如果遇上墨府下人不收殓棺木便送葬出城，让他以受撞为由，不放墨府送葬人出城。等他们买来棺木，收上一两银子的去晦钱，再放人出城。

那门卒先是不敢，问棋拍胸脯打起保票来，又威吓他要找别赚这银子，才把那门卒说动。所以才有了这一出逼买棺木的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