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经纬已经劝了陆沉无数次了：这个节骨眼他不该再去找遥远。是，遥远给了他（他爸爸）一个肾，就单凭这一个肾陆沉也要对遥远效犬马之劳——这是一般人的头脑，但那是不明智的。一个肾啊！那是什么样的概念？遥远的老公能淡定吗？
”所以这个时候你要避嫌——毕竟你心里是真的有鬼！“
但是陆沉不听。“那我成了什么人了，忘恩负义。”
“就是要忘恩负义，不然更让你那个姐姐难做人。人家给你充当女朋友，还偷偷摸摸捐了一个肾，要不是我听你描述过你那姐姐的博爱情怀，我都怀疑这里面是一部《包法利夫人》或着《安娜卡列尼娜》？”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姐姐更不是！至于边先生，他不会怀疑姐姐的，他是一个好丈夫。就是你这个学究，书看多了，还对号入座。竟然把那些不得好死的女子搬出来和姐姐对照。“
”什么不得好死，那都是响当当的女中豪杰。你姐姐的这种性格——虽然我只能从你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点点信息，不过呀，我觉得她的性格倒是有斯佳丽和卡门的影子。“
”看来你现在是沉迷于弗洛伊德的泥淖中难以自拔了。“陆沉不为所动，”总之我和我姐姐清清白白，没有一点点私心杂念。反正我问心无愧，我姐姐更是清者自清。“
”总之，反正，让步状语已经被你用得一干二尽了快！陆沉，你不必解释。食色性也，你就算是有什么私心杂念也可以问心无愧。人生无限你又何必给自己设限呢？“
”你这是隔岸观火，也许看得明白，但是却不能深入了解，毕竟人活着活的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个体之外的世界。“
”你就是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经纬有自知之明。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陆沉又在挑衣服，看来又要去他的”沙场“了。
“个体，世界，人活着？切，你们这些人啊，就会掉书袋装逼。就你，老王，看起来世事洞明，其实呢，就会纸上谈兵，人家陆沉，至少还喜欢过人，而且一出马就是大手笔：少妇诶！这厉害了，飞一般的感觉。陆沉，你也不是好东西，有贼心没贼胆，人家这不远千里当你媳妇尽孝道最后眼都不眨一下哐当掏出个肾——你以为那是肾吗，那是心啊！对你没意思？鬼才信，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这样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大美女！她——就你那个圣女姐姐，就是半推半就，你还看不出她对你的心思，你可真是白长了这双水汪汪勾魂摄魄引无数少女自备避孕套的大眼睛！”
“你能不能去死。”陆沉和经纬异口同声。
“死什么死，我死了，谁帮你成就丰功伟业——我看，就你这样子，关键时刻还是靠我帮你。真的，陆沉我也是自己作贱自己，就想帮你，只要你敢带她远走高飞，我一定倾全力帮你打点一切瞒天过海。”
“倾全力，倾家荡产干不干啊。“经纬用恭恭敬敬崇拜无比的眼光看着杨扬，旋即翻了个白眼：“你哪天不出馊主意好像会阳痿一样。“
”你个浑小子说什么呢！“”信不信我颓了你。“”阴损外加无聊。“经纬继续看他的书，时隔多年，他又重新开始研究弗洛伊德的泛性论，理论是固定的，但是思考是与时俱进，所以固定不变的理论倒是常看常新。
”喜欢少妇，唯一的心思就是发展成情妇——陆沉，不，沉哥，是你颠覆了我这固有的，不，狭隘的，不不，龌龊至极的思维，让我见证了人间有真爱世间有大美的高远内涵和深刻意蕴。“
”有完没完了？我要出去了。还有以后不许说什么少妇，最后一次警告。“陆沉出了门又回过头来照镜子，他一丝不苟的装束因这一照更加风度翩翩。
“哎呦呦，你就是那个倾国倾城的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要说——“杨扬还没说完，陆沉就用苹果吧他的嘴堵起来了。然后才放心地离开。
”我操你大爷，上面一股臭脚丫子味，下次洗洗。“杨扬说完就开了一瓶矿泉水将苹果冲了冲，然后放心地啃起来。
“他又去哪？”
“能去哪呀。”
“病入膏肓外加走火入魔。死不听你劝，让他不去偏去，你输了，不过我，赢了。其实我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说呢，陆沉着浑小子整天追求柏拉图式的爱情，那不是画饼充饥嘛！他分明是硬生生遏制肉欲的冲动，这不是难比登天吗？关键是还伤身体。等他回来我再用我的真知灼见为他醍醐灌顶。”
“吃你的臭脚丫子吧！”经纬合上书，看着窗外的浮云，凝听着客厅的脚步声，想象着客厅连接的另一件宿舍的嬉笑怒骂，叹息道：人生啊人生！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又换莎士比亚了？这简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在自言自语！苹果吃到一半就被杨扬丢进了垃圾桶：”哎，一个失心疯，一个殉道者，一个呢，空手套白狼套不到的饿鬼，正常的我还是去看***找找现世安稳啊不然就在这说深火热的环境中四分五裂了。“
于是就在杨扬***的同时，经纬哀民生之多艰上下求索的同时，还有不知道他整天忙什么的袁原在忙哪些没人知道的东西的同时，陆沉已经在遥远家辛苦地吃完一碗米饭，而且终于可以放下筷子了。
饭罢，遥远邀请边燃陪他逛街，但是边燃拒绝了。
看来边燃是长大了，遥远望了望陆沉，想象她弟弟成年之后步入大学后的场景，以后他会有个女朋友，然后呢，不要说是陪她狂街，就算是回家吃饭恐怕都是屈指可数。是呀，小少年总要成长为男子汉的——真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曾几何时，边燃一时离不开遥远，哪怕遥远办公他都甘愿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看案例敲键盘发邮件。有时候遥远怕他太无聊，就会劝他：”你看，姐姐也没法子搭理你，你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啊，不如出去玩。“”没有意义我也想陪伴你。“他抱着膝盖说。
好像还没有等遥远反应过来，她掌心的弟弟就长大成人，有她读不懂的心思了，就像今天这样——遥远不知道边燃神情恍惚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眼中为什么游离出忧伤的目光。
”姐姐怎么叹气了。“陆沉问。
”我叹气了吗？“
”对，而且愁眉紧锁。是身体不舒服吗？我陪你去医院。“陆沉紧张地说。
边燃也闻声赶来，他一把夺过遥远手中的清洁球：”你就让田姨做好了，她一天都没过来，光拿钱不做事啊！我看从今天起就让田姨住在家里，反正这么多空房子！“
”你说什么呢！“遥远的脸色铁青：”这种话是你说的吗？光拿钱不做事，你自己看看这话好不好听，田姨照顾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她的，今天是我让她别过来的。你不回家，边战不在，我一个人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边燃最不愿意看见遥远生气，赶忙认错：“我就是看你辛苦，口不择言。早知道一回来就惹恼你，我就不回来了。“
”好吧，你们都走，我一个人在家。自生自灭。“遥远看到边燃这么任性，突然也烦躁起来，而且她现在身上有伤，边战走了，边燃又不回来，又是她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就是她一个人，很多很多夜月，都是她一个人守着这座空荡荡的房子！她让田姨住外面的房子，不仅是方便她给别人做工，也不仅是为了清静创造私人空间，更是因为田姨如果在，那么这座别墅的空旷与独孤感就会成倍加深。两个女人营造的孤独是多么恒大啊！平常孤独不足挂齿，遥远可以工作可以读书写字，但是现在她忍受着身体的虚弱再加上边燃的赌气，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关键是边战不在，于是她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变成的前所未有的委屈。
”我错了。我们去逛街吧！“边燃不是不想去，只是又怕自己旧病复发——暖暖买衣服的时候肯定会取下假发，然后呢，他肯定要胡思乱想。
”这样吧，姐姐，我陪你去。“陆沉说。
”不行！“边燃大吼道。”奥，你们出去玩，我一人在家学习啊？“
”陆沉，我也不一定是要买什么东西，就是出去散散心，你不必担心我。“遥远又请陆沉多费点心将边燃这几天丢下的功课补回来。
可是她画完妆后，师生二人已经齐刷刷站在门口恭候大驾了。
”你们两个干嘛？“看到他们站得铁直又不苟言笑的状态遥远忍俊不禁。
”护花一号。“边燃说完后陆沉也用一样的外星人的机械语调说：”护花二号。“
”好吧，那起驾，咱们逛逛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