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遥远当然还没有和边战见过面，兵不厌诈，她只不过是想安方元自乱阵脚。
假如他日相逢事隔多年，我该何以贺你，以沉默，以眼泪。学生时代读拜伦的诗句，遥远总会思考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呢？以问候以微笑还是干脆不见为妙？成为边太太后拜伦的诗偶尔还会读，但是却不会思考那些”不必要“的问题了，因为当时的她坚定以为未来只有白头到老没有此去经年。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所有对爱情的幻想与期望都付之一炬了，而边战就是点燃的火苗。遥远再见边战，已经觉得恍如隔世。
”今天和我见面，你老婆知道吗？“看起来随意无比的问题，其实是精心构思的台词。
”工作上的事，没必要汇报。“
”那要是工作只是一个幌子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边战从容得很。
”如果我就是勾引你呢？“
”那么只能说，你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复我。“
”好，我就是报复你，坦白。你来不来？“遥远把地址写在一张卫生纸上，折好，放在素净的盘子中，推到边战面前。
”抱歉。“边战将盘子推回去。同样的错误他不能犯第二次，更何况，他的现任妻子挺着大肚子即将临盆。
关键是边战心知肚明，遥远不过是在玩弄他，以达到报仇的目的。他不会让遥远得逞，就算是傻瓜也不会上当，何况他不傻。
”怎么，怕了？怕就拒绝，何必说什么抱歉，男欢女爱，你情我愿。“
”我说抱歉是因为多年前对你造成了伤害，不是因为今天拒绝了你的邀请。遥遥，我知道你刚刚是口是心非的，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们以获得快感，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样已经让我产生了被报复之后的心痛感，我知道是我害得你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心痛？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心痛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原因？怎么，念念不忘了，心神不宁了？“浪荡的话刚说完，遥远就恢复了冷酷沉着的神态与语气：”边战，你说的没错，有几分自知之明。我如今，正是拜你所赐，可是有一点，你大错特错了，自从多年前利用杨扬触怒你之后，我就从来没有打算再去报复你，我唯一憎恨的人只有你老婆。今个儿我就把话挑明，你要是护卫你老婆是好样的，理所当然，但是我绝不手下留情，自从当年我丧失一切，便成了一个亡命之徒。不过我不搞恐怖主义，也不会做什么栽赃嫁祸造谣诽谤的卑鄙无耻的行为，我要以光明正义而损人利己的方式让你的妻子声败名裂。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刚刚说我‘现在这种模样’是什么模样呢？耀眼动人还是妩媚风流？你说这现在’这种模样’让你心动，还是当年明眸皓齿清纯灵动的样子让你怀念？不，都不是，你爱的始终是安方元那样知性优雅长裙曳地的模样。”
“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你们杂志社与我们公司的合作的事我会找相关人等来洽谈。”
边战起身欲离去。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是，我是有家室的人。”
“哼，有家室，当年你怎么就没有这种洁身自好的意识？还是你觉得当年的不是家室，不过是影子？”
遥远醋意十足的话起到了作用，边战又坐了下来。
男人啊男人，为什么就是这么贱？遥远在心中嘲笑着，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边战心软了，他以为遥远还对自己一往情深。遥远终于明白，男人最爱的不是你的善解人意识大体，而是小鸟依人吃干醋——既然如此，那就满足你。“说到你，你所爱所在乎的不过是另一个安小姐，不是姓安，名遥远。”
没有诱饵，鱼儿会上钩吗？
“陈年旧事，忘了吧！“
”那你能彻底忘了我吗？“遥远问。
”不能，从未。但是人生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不会想那些海市蜃楼的东西。“
虽然遥远已经不念过往，但是边战的话还是让她不禁感慨万千。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张爱玲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以前边太太是安遥远，那安方元就是白月光；现在边太太是安方元，那安遥远又成朱砂痣。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男人就是贱，婚姻也廉价，至于爱情，薄如蝉翼轻如鸿毛。只有得不到的美化与怀念才是永恒的绝笔。
“既然如此，你就是明确告诉我，这张纸，你不需要是吧？好吧，总有人需要。浪费是恶习，我说的不仅是纸，还有我的好兴致和身体。”
遥远低头一笑的时候边战的目光不小心又落到了她隆起的胸上，他的心感到绞痛：曾经一尘不染冰清玉洁的遥远一去不复返了，她竟然丰胸了，竟然穿露背装，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身体”二字毫不避讳，竟然明目张胆要和前夫开房。
这样的勾引太惊悚了，试问谁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边战能！因为他不喜欢这样自甘堕落的遥远。
“我猜你一定在心里叹息我竟然自甘堕落了？但是我不介意，有时候它未尝不是褒义词。好了你可以走了，这张纸自有它的归宿。”
遥远知道坐在窗口，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跟踪自己已经近一个月了。那么当然要会一会他。
“陆先生好兴致。”
“怎么把贵客晾着，来找我说话。”
“我不是找你说话，只是送你礼物。”遥远压低声音：“别取帽子，不然久别重逢的你们还要寒暄客套，我没时间等。”
陆沉接过遥远的卫生纸，“务必到，八点。”
”多谢解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反映，下次你伪装的能不能专业一点，就带了个鸭舌帽，就有勇气跟踪我这么多天，还在十米之内？”
“我不是跟踪，只是陪伴。我就是想要你认出我，这样你知道后面有人保护你，才有安全感。”
“哼，当一个人无所畏惧的时候要什么安全感呢？就像带着镣铐奔跑一样。”
“无所畏惧？叔叔阿姨不是你的软肋吗？”
“劝你闭嘴，这样才能后会有期。”
遥远说完以后就回到座位上，边战假装从容不迫，遏制住心中的怒火，“你这样有意思吗？你把纸拿回来。”
“你做我丈夫的时候都没资格命令我，何况现在？我劝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他是个托对吗？”边战觉得这一切都是遥远算计好的，彩排过的，现在只不过在等他上钩。
“也许吧，也许是，也许否！总之已经和你无关了，既然你不来，我和别人干什么，都是我的意志，你要是打算多管闲事，在我这里还是免了。别对我说什么一片好意，不过是一厢情愿。”
“你变了。遥遥。”边战的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神态，不管这是真相还是演戏，他都感到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