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探心结回忆惨案买饰物巧撞命劫
夜惹尘闻言却惨淡一笑:“还她自由?呵,哪儿有这么简单。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我现在还她自由,无疑是亲手将她送上了刑场。在这个社会,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旦被夫家休了,尚且不会苟活于世,更何况静鸢又生性如此高傲。若我真的这么做了,无异于是亲手杀了她。”
闻言向心轻轻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殿下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对于太子妃,你现在只能选择接受她,或是,逼死她。”
夜惹尘却笑了,笑得惨淡:“你终究还是在劝我放弃惊寒。”“这不是劝,而是叫殿下明白现状。夜小姐如今虽身在昀恩寺,但她尚不会为世人唾弃,但若殿下放弃了太子妃,太子妃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见夜惹尘陷入了沉思,向心又说道:“其实殿下抛开太子妃不谈,你也只能选择放弃夜小姐。”
“为何?”
向心闻言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殿下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是这岺朝的太子,是注定会有人成为你的太子妃的。哪怕没有苏小姐,还会有别人。岺朝女子千千万,只要不是夜小姐,谁都有可能成为那个被红墙宫闱困住的可怜人。”夜惹尘轻轻低下了头,眉眼间满是无奈:“为何……单不能是惊寒呢?”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夜惹尘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向心退下了。
他不愿伤害任何人,所以他想等,等时间到了,她们中的一方能自己放下执念。但他不知道的是,岁月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候,霸道地帮他做出了选择……
转眼时间到了天德二十二年的仲冬时分。
明帝的身体每况日下,世人皆言,老皇帝恐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因着心结不解,药石的效力根本发挥不出来,明帝也到了强弩之末了。一身银裘的夜衾潺静静站在窗前,笔尖凝墨,在白纸上晕开了一片江山剪影。
她正在修书给边关的天家夜氏八公主,夜霖繁。
夜霖繁,明帝宠妃姚贵妃的独女,姚贵妃死于产后大出血,明帝为此伤了身,至此对这个公主愈发疼爱,钦此了封号“太平”。要知道,在岺朝,有实力得到封号的也不过就明帝的大公主夜衾潺,哪怕连嫡出的七公主夜歆岚也没有此等殊荣。而作为岺朝受封年纪最小的公主,明帝还另赐了她良田千顷,珠宝万箱,随时进宫的特权,其受封力度甚至大于普通皇子,由此,她的荣宠可见一斑。
太平太平,保天下太平。这夜霖繁倒也没叫明帝失望。她自小便不喜女红【gong一声】,但对各家的兵书倒是情有独钟,明帝也只是纵着她,还特地请了赫赫有名的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谢老来宫中传授她武艺。而长大后的夜霖繁也主动请缨去守关,明帝虽是不舍,终也不好再说什么。多年边关苦寒,但她硬是生生扛了下来,从一个闺阁小姐,蜕变成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夜衾潺自小便十分疼爱自己的这个八妹,而夜霖繁自小更是将皇后当成自己的母妃般对待。如今明帝病危,夜衾潺自是要通知她返京的。
其实,夜衾潺将她召回京,除了顺应明帝的希望外,她还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因着她自小将夜歆岚当成自己的胞姐,因而夜衾潺希望她能回京陪陪夜歆岚,帮助她走出这段困苦的时景。·
信已完成,夜衾潺将它仔细地叠好,交给了夜悄,八百里加急发往边关。夜衾潺却站在窗前,执笔久久望着远方。
她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踏实,隐隐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太平公主在接到信后也慌了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便去请教了她的老师,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谢老。
谢老将军得知后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连夜安排了人去接替她的军队,同时叫她快些收拾行装,急奔帝京而来。另一边的夜衾潺算了算日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亲自去城门口接她。犹记得那天夜衾潺穿着一身红衣,外披一件貂裘,站在高耸的城墙上,凛冽的寒风吹袭着她的脸庞,她的眼中少有的出现了除冷淡之外的神色:期待,焦急。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黑点在快速接近,很快便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轮廓。只见那女子一身戎装,鲜衣怒马,墨发高束,英姿飒踏,脚跨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身后扬起的,是来自边关的豪气。
来人,正是太平公主夜霖繁。
夜衾潺见着她微微一笑,忙命人开了城门。太平公主也不待城门彻底打开,便驾马强行从其中的缝隙里穿过却不想正好撞上了从城墙上下来的夜衾潺。她心下一惊,忙勒紧马绳,马儿吃痛,扬起了马蹄,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嘶。她的发在风中撒开,悄然回头间,尽显英气。此时,城楼上的士兵方才看见,这女子竟拥有一双星目,眉眼流转间,仿佛天地都被照亮了。
太平公主下了马,灿然一笑,便要向夜衾潺行礼。夜衾潺见状忙拉住了她,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随后一行人便进了帝京城。
许久未归,太平公主看着帝京城里似曾相识的景状,不禁红了眼眶。这些年边关风风雨雨,磨不去的,始终是她对家的思念。夜衾潺也不急着叫她回宫,便陪着她在帝京的街上缓缓地走着。帝京街头,两个女子,静静地走着,周围是嘈杂的街市,但她们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天德二十二年,长期镇守边关的岺朝八公主太平公主夜霖繁回朝。
明帝此时已病入膏肓,回天无术了。皇太子夜惹尘这几日也搬到了宫中居住。大公主夜衾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太平公主回宫后本也想住进宫里,但夜衾潺以夜歆岚一人独居昭宁公主府为由将她劝去了昭宁公主府。夜歆岚对此自是十分开心,想着她许久未回必是对帝京有些陌生了,近来几天便陪着她去了帝京的街上。
乾平宫偏殿静悄悄的,夜衾潺独自一人在批阅奏疏。
夜悄悄悄从侧门进了偏殿,附在她耳边轻声汇报了什么。夜衾潺闻言却是脸色一变,冷冷地吩咐了夜悄。夜悄很快退下了,一个黑衣人转身进了殿,向夜衾潺行了礼。夜衾潺叫他平了身,他便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呈给了夜衾潺。夜衾潺眼神深沉地打量了他一眼,低头看了起来。
“回公主殿下,这几日我们的人按照殿下的吩咐,已盘查了所有的皇宫暗卫,果发现了一些端倪。”
夜衾潺闻言心头一沉,颤声问道:“几个?”
“两个。”
夜衾潺闻言绝望地闭上了眼。“据我们观察,这两人似乎并不直接隶属于我们,反而与宫中有密切的联系。恰陛下召见太子的前几天,他们也曾刚觐见陛下。我们顺着这条线向下探,竟发现了此事与太子殿下有关,其中似乎还牵涉到靖王府的大小姐夜惊寒。”
夜衾潺此时已听不清他的话了,后来进来的夜悄见状便截住了那黑衣人的话头,示意他退下了。夜衾潺的脸色很难看,手中的纸更是被她捏碎了。夜悄扶着她坐了下来,却看见了她眼底氤氲的水气。夜悄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忽夜衾潺扑入了她的怀中,很快,她便感觉到她的胸前,被夜衾潺的泪水润湿了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