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十二月七日:再忆被托着的下巴
“只是那么短短几秒钟,只是因为你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阵呼吸,我就觉得自己累了,倦了,只想离开你,可能以后还会再想你,虽然不是一定会再想你,可是现在,我想要离开,到一个见不到你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喝一杯凉凉的绿茶,让懒阳阳的阳光洒满一半的身子,看一本以前没看到过的书……”
这几天,为了打发在工厂打工的时间,我会不厌其烦地听小光头讲很多遍他刚来日本时做代购的经历,他每次都把衣服反穿后,戴上眼镜,摘下帽子,接着排队,以便买到更多的限额促销商品。在机器的轰鸣和有害的粉尘默契合作出演下,他的唾沫每次都能准确地喷在我的脸上。
小光头喜欢在机器不断发出的噪音中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说,哪都有好人和坏人,不能全“砍”了。我说这句话时,脑子里回想着工厂忘年会唱コブクロ(可苦可乐,当今日本著名的流行音乐组合的歌曲,由小渊健太郎和黑田俊介于98年时组成)《蕾》的那个跑调的我,还有给我掌声的好人们。我用手机录了音频,回放时,却发现只能听得到掌声,完全听不到我的歌声了。
小光头说我说得对,但是他不能听。下班一起洗过澡后在沙发上睡上几个时辰,早起蹬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到家里,软软地瘫在藤椅上,休息半个小时就去上课。每天的生活,枯燥、单调、无聊、奢侈、疲倦、焦躁,像个圆圈,生活像,我也像。转来转去就忘了自己是不是圆圈,忘了自己是不是圆的。
我在每天打工的时候都在想要自己坚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饿,真xxx(此处为鲁迅先生所说的国骂,出自于《论“他妈的!”》)饿其体肤。”接受指责时,学会数数字,渐渐平息怒火。不知什么时候,胸腔内长出了很多白色的小人,这些小白人们努力支撑起我要崩塌的心情,时间久了,我竟再也找不到它们了。
有时也会虚构小说,或者想想一周的计划。如何让自己感觉时间过得快,是一种能力,一种适应我现在生活的能力。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天快乐大本营开场歌曲中何炅的那句歌词,“其实浪费时间是一种享受。”我不知道我是该哭、该苦笑、还是该大叫。
每当有熟悉的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情。我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那么多新的、旧的以及半新不旧的事情每天每时每刻每秒都在酝酿,然后在熟睡后第一秒中集体出现。我不是个惧怕接受的人,只是感觉很疲倦。我习惯用一整个下午的时候来睡午觉,和自己喜欢的人发信息,做上几个好梦,醒来后挑几样喜欢的记载在日记上。我还是喜欢纸张和钢笔,喜欢那种触觉和味道,电脑和网路让我觉得不踏实,我无法信任。这和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在和异性同处一室时背过脸后换衣服是一个道理,要么是极度的信任,要么是洒脱和坚定。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无奈。有意思的是第三种情况时常在发生,《料理鼠王》中那句关于人生的经典台词给了很好的解释,“人生唯一可知的,就是它的不可预知性。”人们的想法和行为常常偏离正常轨道,之所以我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一些一样的东西总是能快速地进入我的眼球,然后让大脑兴奋起来,接下来便是一个个诡异的画面或是不可预知的旅程。钢笔和纸张摩擦的声音,美妙啊,那是只属于每一个我们自己的音乐,或许只有我们自己听得懂,也或许我们也听不太懂,只是觉得这种摩擦中会感受到一种文化的味道,不简简单单是一个国家或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流传至今的文化,它有些血锈的味道,它凝重、庄严。爱,我爱这些文字,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或者不想解释的美好与热爱,就像爱上面那个女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