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平静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偶尔夹杂着远处汽车的鸣笛。

南昭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宋枝，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睫毛在夜灯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南昭轻轻拨开宋枝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

宋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南昭的手，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这个动作让南昭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生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宋枝。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昭昭，照顾好宋枝。冰箱里有食材，明天早上可以煮粥。我中午回来。」

南昭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嗯”，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

她环顾这个只有六十平米的小公寓——她和母亲生活的地方。

客厅虽小却整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学书籍和几本她珍藏的物理著作，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和母亲去年在医院楼下的合影。

宋枝突然在睡梦中皱起眉头，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南昭立刻俯身，轻拍她的肩膀，“没事……我在这儿……”

似乎是听到了南昭的声音，宋枝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南昭松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绷得发酸。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靠在沙发背上，却没有挪开腿——宋枝还枕在那里，睡得正熟。

夜灯的光线很柔和，为宋枝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南昭注意到她的眼角还有些红肿，是今天哭得太厉害的缘故。

一种奇怪的保护欲突然涌上心头，南昭伸手轻轻擦去宋枝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凌晨三点十七分，南昭被一阵轻微的啜泣声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脖子因为别扭的姿势而僵硬。

宋枝正蜷缩在她身边，肩膀微微发抖，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宋枝？”南昭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宋枝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泪痕，“对不起……吵醒你了……”

南昭摇摇头，伸手打开茶几上的小台灯。

暖黄的光线下，宋枝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鼻尖也红红的。

“做噩梦了？”南昭轻声问。

宋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梦见……梦见他们把我从爸妈家带走……说我不是他们的孩子……”

她的声音哽咽，“然后我醒来，突然想到……如果他们真的去骚扰我爸妈怎么办？”

南昭完全清醒了。

她坐起身，把宋枝拉进怀里，“不会的。你爸妈是正式领养你的，法律上你就是他们的女儿。”

“但他们那么执着……”宋枝抓紧南昭的睡衣前襟，“今天都找到学校来了……如果他们去我家……”

南昭捧起宋枝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听着，你爸妈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人。他们爱你，这点不会改变。”

宋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南昭……我好害怕……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南昭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知道宋枝在害怕什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好不容易获得的归属感，都可能因为亲生父母的突然出现而动摇。

“不会的。”南昭坚定地说，拇指轻轻擦去宋枝脸上的泪水，“你爸妈爱你，我也……我也在。”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妈也很喜欢你。”

这句有些笨拙的安慰却让宋枝破涕为笑，“沈阿姨喜欢我是因为我每次都夸她。”

“才不是。”南昭下意识反驳，“她说过你像个小太阳。”

宋枝眨了眨还带着泪水的眼睛，“真的？”

南昭点点头，耳根微微发热。

这是实话——母亲确实这样形容过宋枝，说她的开朗活泼是南昭生命里最需要的那束光。

宋枝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她靠在南昭肩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南昭的睡衣扣子，“南昭……你说我该见他们吗？最后一次……”

南昭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想见，我陪你。如果不想，我帮你挡着。”

“我想……”宋枝的声音很轻，“我想亲口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他们弥补什么……可以吗？”

南昭握住宋枝的手，“当然可以。你想说什么都行。”

宋枝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昭不自在地别过脸，“……睡吧。明天再说。”

宋枝点点头，却没有松开握着南昭的手。

两人重新躺下，这次宋枝主动靠进南昭怀里，把脸埋在她颈窝处。

南昭僵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环住宋枝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