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芳园（十三）
钟离溪从宅子回到妖王宝殿已经是季忆来到妖界一个月后的事情，为了不打扰到季忆，他特意选择她还睡熟的时候回来。
钟离溪一路上未惊动任何人，直到在房里点起一盏灯，才引起了炳遥的警觉。
“咚咚——”
钟离溪才坐下没一会，屋门便被人轻轻叩响了，紧接着传来了炳遥的声音，“妖王大人，是你回来了么？”
“有事进来说吧。”钟离溪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并未抬头。
“妖王大人这一次散心时间倒是有些久，”炳遥浅浅的笑着，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模样，“不知……”
“炳遥，你知道么？她回来了。”
不等炳遥把口中想说话语说完，钟离溪便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一句，言语之中带着兴奋和惊喜，眼眸之中也是炳遥从未见过的喜悦。
这样的钟离溪是炳遥并未见过也不敢想象的，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孩童，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旁人“显摆”自己手中宝贝。
若不是在这妖界之中，只有她炳遥知道这件事，她眼前的妖王大人怕是恨不得让全部的人知道——他等了三万年的人回来了。
“那末将恭喜妖王大人。”炳遥单膝跪了下来，打心底里提钟离溪感到高兴，同时也未妖界的前途赶到担忧。
那个女子回来了，钟离溪会守着妖界的理由也就没有了，他会不会不再当这个妖王了？
“严格来说，只有一部分回来了。”钟离溪没有去看炳遥的炳遥，自顾自的说完这么一句之后，又底下了头瞧着手中的书卷，“所以，我得保护好她。”
只有一部分回来了？
炳遥并不能听到其中的意思，可见到钟离溪的模样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在房中呆站了一会，瞧准钟离溪翻书页的时间叫唤道：“妖王大人。”
“哦，对了，”欣喜的情绪还在胸口，就算是钟离溪也差点忘了炳遥的进屋的理由了，直到此刻钟离溪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正视起炳遥，“你找我什么事？”
“妖王大人有一段时日没有回宫殿了，需要您亲自定夺的事情已经垒了几摞，妖王大人什么时候有空亲自批阅一下？”弯腰作揖，炳遥摆出作为臣子的姿态，言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正经。
“炳遥，这个妖王我还会继续当下去。”钟离溪读出了炳遥所担忧的事情，笑着说道，“所以你原来怎么做，现在依旧怎么做，不需要有任何的改变。”
“妖王大人说的这个继续当下去，是多久？”既然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炳遥也就干脆把自己心中的疑虑给问了出来。
“很久。足够新的王出现。”钟离溪把案台上的书本合了起来，“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么？”
“谢过妖王大人。”炳遥并未再把自己的头抬起来，就这样盯着地面，像是在为自己做出的无力举动致歉一般，“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让我想想。”既然炳遥提了出来，钟离溪也不推诿，只是单手趁着脑袋思索了起来，缓缓地说道：“你只要发誓今生今世不会伤害她就可以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感到诧异的炳遥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必须要这样才可以。”钟离溪话语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记住了炳遥，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你都不可以对动想要伤害她的心思。否则……”
“末将知道了，”炳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钟离溪一刀削掉的耳朵，“就算有一日末将想要杀掉妖王大人，也会动那位姑娘分毫的。”
“这样的话语，说出来也得做到啊……”
“季忆……”
“……”
“季忆……”
“……”
“你还是无法听到我的声音么……”
“谁？”
“……”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总在呼唤我？”
“……”
一片雪白的世界之中，季忆孤身躺在这里，朦胧之中总是听到有人再叫唤她的声音，等她真正睁开眼，眼前却又什么都没有，就连那恼人的呼唤声也小消失了。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为什么要呼唤我？”有些气急败坏站起了身子，季忆捏着拳头大声的叫喊着，“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不要在躲躲藏藏的！”
“季忆……”
那恼人的声音幽幽的又冒了出来，这样的声音分明是贴在耳边才才能听到，季忆的身边却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季忆……季忆……”
对方又好呼唤了几次，季忆更能确定说话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心中有些发毛，还是伸出了手试着在自己的周围抓取着，就好像呼唤她的人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呢……”
“我……我听得到啊，你就在我的耳边和我说话啊……”虽然声音有些颤抖，季忆还是开口搭了话，“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仔细倾听我的声音呢？明明……明明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季忆……没有多少时间了……”
“什么……没有时间了，”季忆愣了愣，声音立大了起来，“你说什么时间没有了？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都听得到，都听得到啊！”
“季忆……季忆……”
一面突然出现在季忆面前的镜子，镜子内却并未映照着季忆此刻的模样，镜子中的她穿着一身残破的衣服，脸上布满了裂纹，土灰色的眼眸掉了灰，血红的眼珠突然转了起来，最后映照着季忆吃惊的脸孔。
“为什么……为什么看不见我！为什么听不到我的声音！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突然从镜子里冲出来的“季忆”死死瞧着季忆的双肩，那血红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恶意，她像是想要把季忆吞噬掉一半，裂开了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丫头？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