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八十四）
“你回来了。”
想说的话明明有很多，想问她这百年过的怎样，想问她是不是已经原谅当初的自己的所做，想问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为什么让她去妖界了，想问此时对妖界的看法是怎样的……
可以说的话明明有很多很多，可瞧着这张带着笑意的脸，真正说出口的却是如此的平淡的一句。
好像她并未离开很久。
“是，”季忆笑着道，俏皮的语气一如当年：“不辱师命。”
帝俊上神一下笑出了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一路也奔波劳累，先去休息一下，什么事明日再说。”
“嗯。”
季忆回来着这件事一下在天佑殿传来了开来，这才让众人想起了当初好像的确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对于其他弟子来说，这一百年的依旧是很久很久的岁月了，提到季忆，见过的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她模样很漂亮，没见过的，更未放在心上。
天佑殿内每日都有要下界记录的执笔官，所去往的地方时间也长短各不一，只不过是一个任务时间比较长的师姐回来了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呢。
帝俊上神旁的徒弟会这么想，不过是因为他们并未经历过帝俊独宠季忆这个徒弟岁月，亦不知道季忆所前往的地方和任务是什么。
可也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不这么想，这帝俊上神众多弟子中，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季忆回来，好比较出自己和她不同，也能让他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同师尊所说，比起她查上那么一些。
所以，在苏漠得知季忆已经回到天界之后，他甚至顾不上刚从鬼界回来的一身疲惫，直直的冲着季忆去了。
可是不巧，他去的并不是时候，对方并没有在屋子里休息，苏漠问了好几个人，好不容打听到了她去了天池，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自己的，自己的如此莽撞的就过去是不是过于唐突，直直的就冲了去。
天池边不常有人来，天宫里难得僻静的地方，只是此处过于空旷，除去这一池子世间至纯的水，也无其他可观赏的事物，苏漠原本不知道季忆为何会来此处，可在听见水声的时候，脚步一下停了住，不敢再往前行走。
这里有得只是一池子的水，季忆来此还能作什么？师尊一向夸说他做事认真谨慎，他这一次还真是冒失了。
“是谁？”水声一下停了住，对方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今天是你的渡劫日。”苏漠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不忍，“你以为选择了今天季忆就看不出你会死去的真正原因么？”
“九十九道九天玄雷，塑造一个真神之身，”帝俊上神依旧没有回应苏漠口中所说的，而是看着上空的暗涌，“可我早有真神之实，也不在意这虚名，苏漠，我活的够久了。”
“这不是你选择死的理由。”苏漠摇了摇头，“你的方法也过于冒险，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也……”
这个存在的可能性太过惨烈，苏漠连说出口都不愿，好像……好像只要说出口了就真的成真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舍弃了不灭的神魂、至高的力量、你所拥有的一切一切，也不能做出任何的改变。
苏漠没有说完的话帝俊怎会没想过，可是，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不过，他活的也够久的了，他花了几十万年都没能改变的事情，也许旁人可以很轻松的解决的？他的死怎么可能改变不了任何事呢，整个天界都是按照他的指示在运作，他的死至少能让天界颠覆，让漫天仙神思考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应该待在六界的顶端。
这样就足够了，只不过……
帝俊转过头看在现在他身边的苏漠，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就像苏漠说的那样，他不可能用自己的死解决一切。
毕竟他连苏漠都拯救不了……
“穷奇……”
“我知道我知道，”苏漠刚开口想要劝说，忆儿就已经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眯眯的道：“饕餮被帝俊打败了之后就封住了不少的法力，又囚禁在鬼界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实力可言了，相比之下，穷奇还在妖魔二界任意驰骋，不是你可以轻松打败的。不过就算是饕餮，你一个人就冲上去了还是很危险的，我们可以和它说道理啊，直接动手多不好？”
这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站的笔直，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在苏漠的面前摇了摇，说话的模样还特别的认真，惹得苏漠哭笑不得。
喂喂喂，刚刚说到底是谁先动手的？是谁说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还不听他的劝阻直接追了上去，亏她的鼻子灵成那样，还真找到阿鼻地狱里正在用餐的饕餮。
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饕餮的本性又不是没有在书上读到过，既然还自然熟的贴着饕餮抢起它的食物来，饕餮出声警告她，她还不自觉，要不是他先一步拔剑，她怕是早已经被饕餮吞下肚了。
“那只是几个小鬼而已，灵力弱成那样，就算不被饕餮吃了，在这鬼界也是存活不了多久的。”苏漠摇了摇头，不想让忆儿继续把话题带歪，直接开口问了她。
她并非真的是无法无法的孩子，一眼看上去她像是故意挑事，苏漠却瞧得清楚，她开始发现饕餮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的，要不是看到被饕餮压在爪牙下偷藏起来的准备食用的小鬼她是不会上前的。
忆儿听着苏漠的话愣了愣，讪讪的笑着，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
“你是我养大的，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么？”苏漠叹息。
“饕餮虽被锁在鬼界，却是被喝令不许在吞生魂的，”忆儿瘪嘴倒变的老实了：“那几只小鬼是被他偷偷抓到的吧？饕餮吃魂可以增功力，我这么做，也算是帮六界一个忙了不是？”
“饕餮被锁的地方是不准靠近的，饕餮不能出结界范围，就算那些小鬼真的被抓也是他们自己犯错在前。”
“救都救出来了你怎么还这么多话呢？”忆儿不满苏漠的嘴里的唠叨，一个人加快了步子走在前面，“反正的结局不是皆大欢喜么？饕餮承诺了不会在吃生魂，小鬼们也都死里逃生了，你受的这些伤多值啊。”
这一次真不该带她出来，比起上次出游惊奇可爱的模样，这长大后的忆儿还真是……越来越肆意妄为。
苏漠摇了摇头，无法走快的她只能的慢慢走着。
天界下一任的天帝还未选出动荡不安的，鬼界却也并没有好大哪里去，鬼界的鬼王也好几万了岁，和帝俊的交情一向不错，在得知帝俊仙逝了之后，说了句他差不多该走，之后就很少亲自过问鬼界的事情，却并没有明说谁是下一任的鬼王，弄的鬼界的秩序也变乱了不少，一些重要的事情鬼差们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判决。
也正是因为鬼界处于这样的状态，让他们此次的鬼界之旅轻松多了，甚至还借到了孟婆的屋子的暂住。
“想喝就喝啊。”
“不，上次尝过又酸又苦的，难喝死了。”
苏漠到家的时候，忆儿依旧呆在孟婆的身边瞧着她煮着孟婆汤。
“那也是你自己要喝的，怪不得我。”孟婆显得无辜。
“可是闻起来好香。”忆儿又凑得近了些，挨着孟婆的紧盯着那一锅琥珀色的汤汁，“不少凡人一求这孟婆汤忘记一切，不知道他们提前知道这汤难喝成这样还会不会下肚。”
“凡人下了肚也就忘了什么滋味了。”孟婆倒是不以为然，“不然我老婆子的这口锅也不知道要被砸多少回了。”
“那是因为孟婆汤只对凡人有效吧，”忆儿撅着嘴巴，“我的舌头可是那记得那难喝的味道呢，等我什么时候人界，一定要好好宣扬一番，孟婆煮的汤是世界上最难喝的汤。”
“仙子啊，你就饶过老婆子，要不你跟着漠神长大，这汤对不起作用，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