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不宁
“你当本王会相信你的鬼话？伊一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去国公府？”他定然是在挑拨军心，分散他的注意力，一定是这样的。苏湮暗暗想道。也算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
“是不是骗你的明日若你还活着你不就知道了吗？”付丞相嘴角上扬，再一挥手间，羽林卫已重新与宫廷侍卫厮杀了起来。
苏湮放开颜妃，长剑出鞘，把绑住她手腕的麻绳给砍开，迎上付丞相的攻击。
“你赢不了我的。”苏湮用剑格着他的剑，付丞相笑容轻蔑，发了狠般说道，“那个位置是属于我的！”
“你放了她！”阴暗狭小的密室里，陆伊一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暗色的石板上汇了鲜血，那血腥味引诱得蛇群蠢蠢欲动，甚至有好几条蛇往伊莲那边窜去。
“我凭什么放了她？”萧国公把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伊莲，毫不犹疑地踩着伊莲的心窝，用她的衣服来抹净自己皂靴上的血迹。
夜风朝他龇牙咧嘴，铁链把他的手腕磨破，血痕加深，鲜血浸染了冰冷的铁链。
陆伊一慢慢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国公：“你不是想要葆颜丹吗？我有办法可以说服他们把葆颜丹给你。”
萧国公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大的笑话，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慢慢摘下，露在众人面前的脸并没有大家所预想的那般恐怖。
皮肤细腻光滑，额头宽阔，眼睛灵而有神，五官仿若经过静心雕琢般。
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与丑陋根本沾不上边，目测年龄也不过加冠左右。
萧国公把自己的手也亮了出来，那手指节分明，甚是好看。“你们熟悉吧？我当年在江宁见过他一回，那时他还是那一带有名的茶博士，那手让我看得好生艳慕，所以那双手就变成了我的手。”
他絮絮说着，把自己脸上的眼睛、鼻子、皮肤这些一一都说了是从谁身上取下来的，那样子如数家珍。
末了，他放声大笑：“你说现在的我还需要什么易容丹和葆颜丹吗？”他走到夜风身边，捏着他的下颌，“你看，就算你们有葆颜丹，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老去了，当初的年少风华都已不见，只留下星星的两鬓，长长的白胡子，再过几十年，他们就步履蹒跚了，脸上长了许许多多的皱纹，整张脸皱得不成样子。真是可怜啊。”
“可是我不会。我将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不老不丑，谁又还敢对我的容貌指指点点！”
陆伊一像是在打量一个怪物般看着他，觉得莫名的悲哀，“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就算你的容貌至此之后永不再变了，可你脸上可还有属于你原本样貌的影子？你还是你吗？”
“一辈子不会老去的容貌是不存在的，逆行只会让你的人生愈显孤独。”陆伊一站在原地，看着萧国公用力地掐着夜风的脖子，又不敢贸然上前。
“你又懂什么？”萧国公松了手，面具在他手上扭转几下居然变成了一把铁扇，那把铁扇这会正冷冷地指着陆伊一：“没有我原本的容貌又如何？起码我现在看着我的容貌只觉得赏心悦目，也不会再有人敢取笑我的容貌！”
“你长得美，你不曾经历过因为长得丑被人取笑的事情，你又怎会明白我当初的感受！我本是状元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状元郎啊！王上那一年高兴，还说要把汉成公主许配予我。”
“可那个美貌的女子，看到我的第一眼居然被吓晕过去了！她怕我！我往街上一走，没有几个女子不避开我的目光的。就因为我长得丑！我受了二十多年的冷眼，被人耻笑了二十多年！甚至还有人画了我的画像，拿去贴在门上充瘟神！”
提起往事，萧国公情绪起伏得便更为剧烈，陆伊一的面容在他眼中便愈发显得可憎起来。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萧国公手中的铁扇一动，陆伊一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往后退了几步。
一声闷哼响起，血流顺着嘴角缓慢留下。伊莲捂着胸口，身体刚才狠狠地撞上了墙壁。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萧国公转过身，把铁扇拿在手中把玩，语气残忍。
伊莲不断往角落里缩去，喉间上下吞咽着口水，刚才想要从萧国公背后偷袭的长剑被他打落在地。
“本宫……是想亲手杀了陆伊一。”伊莲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不会武功，所以她选择智取。可是她没有想到萧国公的反应居然那么灵敏，一下便识破了自己的预谋。
“可你背叛了我。”萧国公步步紧逼，“为什么？我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吗？”
听到这句话伊莲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下便断了，身体也没有之前那般颤抖了。她就像听到了巨大的笑话，肆意地大笑起来。
他口中所谓的对她好，便是让她手染鲜血，不停的为他杀人，夺走对方身上好看的部位？
她想要的仅仅是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需要什么公主的头衔，只需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以带着她所在意的人，畅快的活在天地间！
她还年轻，她不想自己这大半辈子的生活就这样毁在萧国公的手上。他是魔鬼，那自己死也要拉着他下地狱！
这些话她并不曾和萧国公说出来，只是手快地抄起了长剑，愤喊一声：“你去死吧！”
这一刻，天光大明，夜色被曙光吞噬干净，旭日东升，温柔的光辉笼罩着大地，驱散了厚重的阴霾。
后来陆伊一想起那天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仍会觉得胆战心惊，心有余悸。
那漂浮着令人发呕的血腥味的密室，那游浮着上百条毒蛇的血池，还有萧国公仿若失心疯般的神情，都是她夜里时常反复出现的噩梦。
而那一个晚上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太平的。火光蔓延着皇宫，苏湮置身火海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陆伊一跟他提起过的她所经历的过的一切。
那时候的她，应该也是像现在的他一样孤立无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