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绿色鬼眼
入夜已经好几个小时，又到了守夜时间，吴名关上手电，打开手枪保险坐到走廊口的椅子上。此时气温降了许多，在院里聊天的三人纷纷搓了搓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准备回屋休息。突然，漆黑的夜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嗡嗡声，由远及近，像是蚊子，但音量比蚊子声大得多也沉闷得多。这声音只出现了几秒就消失了，但不是消失在远处，是快到他们跟前时突然消失的。周遭一片漆黑，星光极其微弱，三个人同时立在原地四下张望，辨寻声音的来源，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楼顶，因为那里也有声音，悉悉索索很微弱，仔细听是一种混合声，好像有东西在敲楼板，其中还夹杂着扫把拖地的声音，回想一下，刚才那阵嗡嗡声就是在那儿消失的。
“楼顶有东西”。宛熙紧张地叫出声来。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三人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纷纷屏住呼吸。
吴名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子弹上堂，提着手枪冲到院里问赵旭：“在哪儿”？
“那儿”。赵旭悄悄指了指楼顶。
吴名立即把枪口对准那里，又问：“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还没露头”。赵旭话音刚落楼顶便晃出一双绿荧荧的鬼眼。众人皆惊，这是个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猫啊”？宛熙瑟瑟地问。
“猫的眼可没这么大”。赵旭仰望着那双拳头大的鬼眼直咂舌。
黑暗中那双鬼眼慢慢升了起来，一个类似于人形的黑影赫然立在楼顶边缘，它身材细长，轮廓硬朗，十分猥琐地把上肢蜷抱在面颊两侧，动作有点像拳击。它的头特别小，堪堪够挂两只大眼，僵硬而缓慢地在两支上肢间左右转动。片刻，它的上肢一节一节张开，像两把高举的大刀将要砍下来。
“砰”，一声巨响打破寂静的暗夜，吴名开枪了，他是瞄着那双绿荧荧的鬼眼打的，因为黑暗中只有那里最显眼。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反正枪响的一瞬间，长着鬼眼的人形黑影就不见了。
“打得好”，宛熙给吴名喝彩，“没想到你枪法这么好”？
“打中了”？吴名呼吸急促，举着枪不自信地问。
“没……打中吗”？宛熙心里咯噔一下，“我看它不在了，以为你打中了”？
雁秋觉得好气又好笑：“你自己打的，打没打中自己不知道啊”？
“刚才被枪口的火光晃了一下，没看清”。由于紧张，吴名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依旧保持着刚才开枪的姿势。
“怎么啦”？焦警官听见枪声冲出监控室，手里的枪已经子弹上堂。
吴名见师父来了才稍稍放松，收起枪，简单概括了下事情的经过。
“你用的是手枪，不是狙击枪，大晚上这么远的距离打眼睛，打中才怪，你以为自己是枪神啊，射击课当时怎么及格的”？焦警官恨铁不成钢，对徒弟严厉训斥。
“咱们国家治安这么好，我也就训练的时候打打固定靶，平时办案连枪都没拔过，刚才一紧张懵了”。吴名嘴里含糊不清，像个挨批的小学生。
“没打中就没打中呗，反正那东西跑了我们就安全了，怎么说他也是有功劳的，焦警官你就别批评他了”。宛熙见吴名那副委屈样心生怜悯，替他开脱。
“下次注意，你是警察，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其实焦警官根本不想对徒弟发脾气，只是自从这场疑似世界大战的事情发生以来，一直没弄清楚对手是谁，刚才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的却因为吴名的失误丢掉了，他是一时着急才失了分寸，见宛熙出来圆场便赶紧顺台阶下了。
焦警官才把刚才的事搞清楚，又一阵更大的嗡嗡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并且越逼越近。
“师父，就是这个声音，好像比刚才多了”。吴名焦急道。
焦警官临危不乱，大叫一声“快走”，招呼所有人进监控室躲避，他在后面掩护。
嗡嗡声来如闪电，仿佛已经到了头顶。焦警官跑到监控室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七八只长着绿色鬼眼的黑影已经飞到院子上空徘徊，其中一只好像发现了他，径直朝他俯冲过来。
黑影速度很快，焦警官根本来不及瞄准开枪，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闪进监控室，他刚把门带上，就听见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门上，虽然看不见，但鼻子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土醒味儿，这显然是从门框上撞下来的灰尘。接着是一阵凌乱的抓挠声，就在耳边，隔着门搅得人心里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赵旭出来后王九不用再担心被偷袭，所以早早就睡着了，第一声枪响把他惊醒，但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枪声吵醒，醒来后听见院里有人在说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些什么，接着便是一阵骚乱，他听着热闹，又听焦警官喊了声“快走”，以为救援的人来了，大家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呢，怕警察把他忘了，没人管饿死在拘留室里，于是自作聪明扒着铁门大喊：“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要撤了，记得带上我啊，要是车上没地方把我放了也行啊，千万别丢下我不管啊”。哼，也不知这货的耳朵是怎么长的，竟然把黑影扇翅膀发出的嗡嗡声听成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真够可以的。
“王九这货真不知死活，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这个时候喊，蠢到家了”！焦警官气得牙痒。他执法如山，从不感情用事，即使再瞧不上王九这种社会垃圾也依然会依法办事。王九的行为只够行政拘留，尚构不成犯罪，焦警官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职造成对方意外死亡。但是他的担心应验了，抓挠声骤然停止，一阵乱哄哄的敲击地面的声音骤然远去，不一会儿，从走廊里传来一声惨叫，所有人都以为王九死了。不过他还没断气，鬼哭狼嚎般地喊救命，众人猜想，那些黑影很可能被拘留室的铁门挡在外面了。除了焦警官如释重负外，其余人的脸上都多少有些遗憾，他们巴不得那些黑影替天行道，扫了王九这个社会垃圾。
门旁边有个拖把，焦警官顺手攥在手里，他让吴名把门开条小缝，打算试探试探门外的黑影走没走。他把拖把杆从门缝里伸出去晃了几下没任何反应，于是把拖把轻轻放回原处，握着枪打算出去看看。这可把宛熙急坏了，急忙劝阻：“太危险了焦警官，不要出去”。
“是啊师父，王九待在拘留室里不会有事的，咱们还是等天亮了再出去吧”。吴名也不赞成焦警官这么做，重新把门锁上。
“好几天了，你们就不想看看我们的敌人是谁吗”？焦警官不紧不慢地问。
“好像不是人，是大虫子”。宛熙惊恐道。
赵旭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支持焦哥的想法”。
“你拿什么支持，光靠嘴吗”？吴名对赵旭急吼。
“把枪给我，我跟焦哥出去办了那帮玩意儿”。赵旭伸手去要吴名的枪。
“胡闹”，焦警官拦住赵旭，“保护公民人身安全是警察的神圣使命，你留下来照顾雁秋和宛熙，吴名跟我上”。
吴名紧紧攥一把拳头，给自己鼓了鼓气：“上就上”。
“别紧张，没那么可怕，等会你跟在我身后……”焦警官言简意赅讲了几句便带着徒弟出门了。
焦警官双手握枪出来扫视一圈，除了走廊里乱哄哄外其它地方都正常，但他不敢大意，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往走廊方向移动，吴名紧随其后。王九还在不停地喊救命，走廊里嘈杂得很，看来黑影都被王九吸引过去了。
一到走廊口焦警官立刻下蹲，而吴名在他身后依旧保持站姿，二人同时开枪，只几秒钟就把弹夹里的所有子弹都倾泄到走廊里了，然后迅速调头跑回监控室把门顶死。
“打着了吗”？赵旭问。
“打是肯定打着了，但是打没打死就不一定了”。吴名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用后背顶着门，腿肚子不停地抖，宛熙见状用手给他按住了。
吴名觉得好没面子，连忙解释：“这不是怕，是肾上腺素分泌加剧造成的”。
自从进了派出所吴名就给过赵旭好脸色，赵旭本来挺烦他的，但见他刚才如此英勇立刻心生敬意，于是也帮他解围：“没错，这个我可以证明，小时候我有次蹲在水渠边抓蝌蚪，突然发现一条小鱼游到脚边，心想可以抓鱼了，结果一激动腿就抖了，按都按不住，把鱼也吓跑了。你跟我那次一样，不是怕，就是太紧张，太激动了，活动活动就没事了”。
“嘘，都别说话”。焦警官对大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外面好像没动静了”。
“看没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赵旭问。
“还没你们刚才看得仔细，开枪之后就全乱了，就看见一些泛着绿光的大灯泡在走廊里乱蹦”，焦警官边说边换上一只新弹夹，“你们待在里面，我出去看看战果”。
大家都劝他不要冒险，等天亮再说。但最后起作用的还是吴名的话，他说：“师父，我知道你不弄清楚心里难受，但是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我们在所里都被袭击了，其他同志在外面岂不是更危险，眼下最重要的是通知他们注意安全，避免不测”。
焦警官闻言如梦初醒，抓起对讲机联系分布在外面的同事：“所有人注意，我是焦固，听到请回答，重复，听到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