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番外十四（19）

沈轶刚刚唱歌,是告诉人鱼：你把那个海妖带到炮筒前面吧，我准备好了！

兰渡配合。他其实也挺好奇，想知道人类的炮弹会对海妖产生多大作用。

两方默契，正在与兰渡缠斗的那条巨型章鱼却对人鱼与人类的“明谋”一无所知。它还在专心致志地攻击人鱼,想要把这个打扰自己进食的家伙撕碎、吞吃入腹。奈何人鱼的体型足够小,身形又足够灵活，章鱼非但没有捉住兰渡,反倒被弄得自己触手打结,愈发恼怒。

在这当中,兰渡终于露出一点空当。

他佯装疲惫,朝海面遁去。

章鱼“乘胜追击”,想要将人鱼一举拿下。它的身影出现在海面之上，暴露在炮筒的射程之内。

这时候,沈轶点燃了引线。

引线开始燃烧，章鱼却又一次落入水中……

沈轶微微拧眉，却仍然耐心。

他冷静地看着引线缩短。就在炮弹即将发射的瞬间，海面上再度传来剧烈水声,章鱼出现！

“轰——！！！”

来自人类的火药与海中的霸主碰撞！

沈轶身前涌起一道高高的海浪，遮住从海妖伤口处喷薄而出的污血、碎肉。

岛上的人们躲在家中,恐惧地等待新一年的“海神降临”结束。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直到数天之后，玩闹的孩子在沙滩上发现一个巨型章鱼的尸体,岛民们才恍惚地意识到，从今以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是后话。

海妖只以为自己最重要的敌人在身前,完全没有防备来自背后的动静。

被沈轶一炮轰掉半身之后，章鱼懵了，兰渡也有点懵,忍不住想，自己之前不是没有见过水手们发射炮弹啊，怎么感觉沈轶这个威力要大上很多？

不过当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兰渡乘胜追击，很快将海妖毙命。

天空重回晴朗，沈轶面前的水幕落回海中，兰渡则一跃落在船舷上。

他迎着日光，面对自己身前的海洋。

兰渡感觉到了畅快。冥冥之中，有

一个存在在告诉他，他杀死了那只章鱼，所以，章鱼的领地也都归属于他……

他想要高歌。可在那之前，有一个人来到他身边。

兰渡笑着转头。不过，他对上的并不是沈轶的笑脸。

兰渡困惑。他脸上的笑影也收敛些许，轻声叫：“沈轶？”

沈轶说：“你又受伤了。”

兰渡低头。他看到了，虽然自己躲过了章鱼触手绝大多数的攻击，但也有一些落在他身上。尾巴掉了一块鳞片，露出下方的血肉……

“啪”一声，受伤的尾巴贴在船壁上。

兰渡坚决贯彻“伴侣看不到，就是不存在”的政策。可惜的是，他的伴侣不吃这一套。

他抱着兰渡转过身。兰渡双手撑在船舷上，看沈轶在自己面前半跪着，用手指触碰那一片伤口。

他安慰对方：“不痛……”

沈轶抬头看他。

兰渡停顿，有些说不出口。

沈轶倒是叹了口气。他客观上知道，兰渡需要战斗，这点伤，对人鱼来说也的确不算什么。可是、可是……

他捧着人鱼的尾巴，嘴唇触碰上对方的伤口。

这个动作，让人鱼的眼睛蓦然睁大。他看着亲吻自己伤口的伴侣，对方的动作十分轻微、小心，只是嘴唇从失去鳞片的地方擦过——他看到沈轶唇上沾染的一点血色，他的伴侣面上透出了惊心动魄的俊朗瑰丽。

兰渡的尾巴又“啪”一下，贴在船壁内侧。

沈轶听到人鱼的声音。

他的伴侣说：“沈轶，我想要小人鱼……”

沈轶眼神闪烁一下，站起身，迎上兰渡期待的、明亮的目光。

有再多话，到这会儿，都没办法说出口了。

沈轶说：“好，咱们来生小人鱼。”停一停，到底补充一句，“兰渡，你得努力。”

兰渡的回应是：“好啊，努力。”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他尾巴上的伤口，沈轶也不可能真的让伴侣出力。

……

……

有了第一次与本世界人类打交道时愉快的经验，往后一段时间，再遇到其他

船只、岛屿的时候，沈轶的表现越来越自如。

就是兰渡，也能在其他人探过头、问起他腿上“伤情”的时候，露出恰到好处的忧郁目光，提起一次并不存在的狩猎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