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吃味
安梓纯有意没将话说完,只因眼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想。
好在含玉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像是早就认准了太后和德妃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含玉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安梓纯只稍稍安抚了几句,也就好了。
方才见了那只虎斑暹罗猫,安梓纯难免思念起金元宝来,索性穿了大氅,去后院为金元宝葺的小小坟冢前祭拜了一番。含玉素日里刚烈,到了这会儿亦软了下来,偷偷的背过身去抹泪,安梓纯不说,却看的明白。
祭拜过金元宝之后,安梓纯便与含玉一同去了姚书芹屋里,亲自帮着姚书芹将烫伤处换了药。要么说王院使配来的都是极好的妙药,不过一夜,伤处已经好了许多。想来不出三日,便会大好。
屋内三人正闲话家常,忽闻丫环叩门,“郡主,大小姐身边的静芳,奉大小姐的吩咐,来谢恩了。”
安梓纯闻此,只应了句,“无需谢恩,叫静芳回吧。”
丫环得令,忙应了个“是”字,外头便没动静了。
傍晚时分,陆华璎匆匆而来,原是为谢安梓纯差人给她母亲送补品的事儿。
“孝敬亲家夫人,本是应该的,嫂子何必巴巴过来跑一趟,到显得咱们生分了。”安梓纯说。
“妹妹不知,我母家一收了妹妹的礼,便赶紧着人来府上谢恩,却闻妹妹这日身子不爽,不愿见人,所以只好托我来谢妹妹了。”
安梓纯闻此,笑言说:“身子不适是假,不愿见人倒是真的,今日府上来往的人多,妹妹懒惰,实在不爱一一见过,若厚此薄彼,反倒不好,索性都不见了。”
陆华璎得了这话,忙赔笑说:“谁说不是,我知妹妹是个喜欢清静的人,最不爱应酬,可就凭妹妹眼前的身份,若非要紧的人,不见也罢了。”
安梓纯并非自恃身份的狂傲之人,陆华璎这句不但没拍上安梓纯的马屁,反叫安梓纯心生不悦,却想着嫂子并非有意,便没应声。
陆华璎见安梓纯不说话,遂打听说:“嫂子听底下丫头多嘴说,三殿下今日着人送了只稀罕的猫来给妹妹解闷,又听说妹妹将猫送给大妹妹去了。”
“是呀,大姐姐自从大火烧伤之后,便不爱出来见人,我怕她总闷在屋里憋坏了,便送只猫去与她作伴呢。”安梓纯颇为平淡的说。
陆华璎得了这话,眉角微皱,却很快舒展开来,“要么总说大妹妹福气好,最要紧的不是得皇上庇佑,是有妹妹你的疼惜呢。”
安梓纯听嫂子这话透着股浓浓的醋意,多少有些无奈。
嫂子这是怕往后我亲近大姐多过她,吃味来的。觉得好气又好笑,便解释说:“那猫儿虽然稀罕,可我自身不爱养猫,送谁都是一样的,这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嫂子,奈何嫂子身边有两个孩子要照拂,芳姨娘那边亦有孕,都不好豢养猫狗,我这才惦记着大姐,便给送去了。”
陆华璎得了这话,脸上这才略有喜色,却还是忍不住质疑了句,“我记得从前妹妹院里养过一只遍身金黄的幼猫,却有日子没见了。”
安梓纯闻此,长长了叹了口气,“金元宝意外亡故,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豢养猫儿了。”
听了这句,陆华璎才明白过来,只怪自己沉不住气,事先没查清楚,不但没讨着好,还勾起了郡主的伤心事,赶紧安慰说:“妹妹,嫂子不知道这事儿,不是有意惹妹妹难受,你别怪嫂子。”
“嫂子多虑了,我岂会为此等小事责怪您。”
安梓纯虽说不怪她,可陆华璎心里还是不踏实,毕竟眼下府上的形势已经不同了。她若不小心着来,哪日被三妹妹所厌弃,不但她失了依靠,连带着母家也没了靠山。想来自从太子被罚禁足,长兄又闲职在家,母家若非仰仗着与公主府的这点亲眷关系,哪还能在这些如狼似虎的药商中间,稳稳的盘踞着皇家药商之位。所以无论为己还是为了母家荣辱,必定得哄得三妹妹高兴。
“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比我的亲妹子还亲。”陆华璎瞧着安梓纯,颇为感概的说。
安梓纯得了这话,淡淡的笑了笑,心里却觉的好累。
陆华璎告辞之后,安梓纯觉的困乏,便去床上躺下了。含玉边拉下床幔边提醒说,“再过会儿,便该用晚膳了,小姐躺躺就好,若睡着了,夜里却该睡不踏实了。”
安梓纯闻此,“嗯”了一声,便蒙着被子,翻了个身。
待安梓纯睡醒,已经上灯了,安梓纯揉着眼,正欲翻身下床,守在床边的映霜闻声忙起身,掀开床幔,笑了笑说:“主子这一觉睡的可好?”
“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的话,刚戌时。”映霜说着,赶紧学着含玉素日的做法,将安梓纯要穿的外衣拿到炭盆边烤温热了,才伺候安梓纯穿上。
“你含玉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安梓纯刚穿鞋下了地,便问了这句。
“回主子的话,今儿个子然大哥回来,含玉姐姐欢喜,说是要与子然大哥好好说会儿话呢。”
“原是子然回来了。”安梓纯嘀咕句,“沈惠侍呢,可是有一日没见着她了。”
“这奴婢就不知了。”映霜说着,将刚点亮的烛台擎到榻边的灯架上摆好,原还昏暗的屋内瞬间敞亮了不少。“主子饿不饿,含玉姐姐早就将饭菜张罗好,都在锅里温着呢。”
安梓纯闻此,摇了摇头,“午膳用的不少,下午又吃了两会儿点心,还不觉的饿。你去歇着吧,我这儿没什么差事。”
映霜得了吩咐,却没退下,“奴婢不累,想陪着小姐。”
安梓纯闻此,笑了笑,“那好,左右我也是闲着,我知道你手巧,教我绣个花样可好。”
安梓纯原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可只要一学起女红来,连个七八岁的娃娃都不如,再加上今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学了好久也不成样子。安梓纯寻思着,想前些日子给金元宝绣制的铭旌,该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手艺了。
等到安梓纯这针法刚练的像模像样,却见含玉进了屋,安梓纯亦走神,险些扎了手。
含玉欢欢喜喜的进了屋,没等她说话,安梓纯便先调笑说:“怎么,又不是与子然置气,冷脸不理人的时候了?”
“小姐惯会取笑人。”含玉说着,抬手指了指门口,“趁着沈惠侍不在,我哥好歹能进屋与小姐好好说几句了。”
含玉话音刚落,薛子然就进了屋来。安梓纯颇为惊喜,赶紧招呼映霜搬张凳子过来。张罗薛子然到榻边坐下。
“什么时候走的也不与我说一声,却还知道回来。”薛子然刚入座,安梓纯便忍不住埋怨句。
“谁说不是。”含玉也跟着嘀咕说,脸上却不见丝毫责怪的意思。
“大将军的吩咐从来都是十万火急,一时疏忽,叫你们挂心,是我的不是。”薛子然道。
安梓纯闻此,叹了一声,“榆木脑袋,谁要听你赔不是,只要你平安无事,无论身在何处,我们也就安心了。”
含玉得了这话,忙应道,“就是这么说。”
薛子然闻此,忍不住笑了,“好,我答应就是了。”
“含玉,我这会儿有些饿了,身上泛凉,想喝口热汤。”安梓纯说。